第11章 白眼球！（1/1）

三炷香燃烧殆尽，东方破晓的鱼肚白彻底洒满了长白山，好像仅仅是那么一瞬间，太阳腾空跃起，黑暗荡然无存。

我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看爷爷问鬼了，大概的流程仪式早已烂熟于心，就是没实践过，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痒痒，要不是爷爷总说我道行不够，我早就想要亲手试上一试了。

言归正传，今天来求帮助的鬼，就是方才消失的小女孩儿。我看着她出现过的地面上，还残存着刚才从她身上留下来的那摊，就知道，她已经把该说的都跟爷爷说了。

是的，虽同是守山人，我虽能看见她，但却无法听见她说什么的，只有做法的爷爷，才能听到。

“走吧，十五，咱们去趟七星塘。”爷爷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尘站起身来说。

“又去找钱先生？”对于七星塘这个名字，我现在的脑力，最快能够联想到的也只有钱先生了。

“刘家屯儿。”爷爷说着，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头都不带回的。

爷爷真帅！

我眼巴巴的跟了上去。

那小鬼跟爷爷说了什么呢？她说她要红头绳，难不成想要爷爷帮她买个头绳儿？

边走，我的大脑也飞快的运转。刘家屯儿在七星塘的对面，去到那边需要乘船，七星塘口倒是有许多摆渡人，我和爷爷随便搭了一只，没想到还遇到了熟人。撑船的叫刘二狗，爷爷先前来刘家屯儿的时候就是坐的他的船，祖上是捞尸的，于是到了他这辈儿，上面的手艺也是没落下。这有事儿的时候去河里捞尸，没事儿的时候就在塘子上摆渡，讨个生活。上次我和爷爷认识他是因为一件打捞悬案，案子里让他帮忙捞尸，没想到三年过后，再次去刘家屯儿，上的船还是他。一上船，爷爷就认出他来了，他也认出了爷爷，和我。

“二狗，最近生意怎么样？”爷爷上船跟他寒暄着。

“嗨，就那样呗。还行。”刘二狗手里拿着船桨子，一边划水一边跟爷爷交谈着，不一会儿，他好像才明白了爷爷的意思。“哦，您的意思是说，捞尸的生意啊……”

“诶……”爷爷这才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是知道爷爷的，活人不需要他帮忙，他关心的重点不知几时全部都操心在死人身上了。

“最近啊，还算太平，基本上没什么急活儿，这不，哦对了，除了半年前有个小姑娘失足落水我帮着找过外，这厢基本没开过张儿。”二狗说着，憨笑起来。“这不开张啊，也是好事儿，说明人都平安不是？”

“那是。”我接了一声。

“十五，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哦。”刘二狗给了我一个眼风，算是打过招呼了。

一旁的爷爷却若有所思，“你说那个小姑娘，可是，屯儿里刘大燕家里的那个？”他开口问。

“对对，就是他，孙老您真厉害，这能掐会算啊，这离得这么远都能知道，真是活神仙哟，您可不知道，那小姑娘真是太可怜了，挺白净的人儿，一个脑袋胀的两个大啊。”二狗一脸诧异连声感叹。“可不就是他家嘛，说来着二狗也是有点过了，这小女娃子落水的时候，他正忙着给刚满百天的男娃儿过生日呢，这不，有点太偏了。”二狗说着，开始摇头。“别说，我还真的好久没见过他了，怎么，孙老，您这次去是要找他？”刘二狗手里的木浆缓了下来，顺着水流，我们进了一片芦苇荡。

“那这样，二狗，你跟我说下他家地址，我找他有点事儿。”爷爷说。

“他家就在屯儿里西边第七户儿。”船靠岸了，二狗子的话也说完。

趁着天色尚有余晖，我和爷爷于傍晚时分成功抵达了那小女孩说的地方，刘家屯儿刘大燕家。

“有人吗？有人吗？”我和爷爷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正准备继续敲的时候，门却缓缓开了。迎面出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一开门，我和爷爷都被她满脸的憔悴吓了一跳……蜡黄蜡黄的脸上不见一点血色，身上一件灰白色的小棉袄已经脏到发黑，发髻凌乱的在脑后随便散着，见了我们，她眼睑下垂，并不抬头，怀里还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整个人好似失了魂儿一样，忽地幽幽的问我们，“你们，找谁？”

“哦，我们找刘大燕……”爷爷说。

“哦。跟我来吧。我男人睡了好几天了，怎么都叫不醒，得了，你们跟我一起过来叫叫，试试看也好……”女人的声音悠长低沉且缓慢，让人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我拉扯着爷爷的衣角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爷爷推开。

“好，你带我们去。”爷爷说着，便跟着那女人往房子里走去。果然在床上，见到了那个传闻中的刘大燕。

女人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在昏睡。嗯，昏睡，还有气儿。就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爷爷看着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我看不出个所以然，只没头没脑的四处张望着，却忽然，在这巴掌大的房子的一角处，再次看到了那个浑身冒水的小女孩！

“爷爷，爷爷……”我低声叫着，爷爷似乎明白我的意思，显然，他也注意到那个女孩儿了，她在角落地上蹲着，自顾自的玩着几颗弹珠儿……

“你们在看什么……”冷不丁的，面前的女人忽然抬起头，这下我们算是看清了，她不是不愿意看我们，而是，她那一双眼睛上，分明没有瞳孔啊!两个白花花的眼白铢子直愣愣的看着我和爷爷，我的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眼光又不小心瞥到她怀中襁褓内的婴儿身上，对啊，进门这么大会儿功夫，全然没有察觉到这孩子半点动静，难道……

踟蹰之际，襁褓内却忽然有了动静了！那孩子懒洋洋的似乎睡醒了，伸了个懒腰，一睁眼，我去！

我不小心又骂了出来，这孩子，竟然也是一双白眼球！

“这……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人死了，但她不知道她死了，回来，祸害的就是自己家里人啊。”爷爷摸着嘴边的白胡子，摇着头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