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雪里的男人（1/1）

原来，这些都是附近的或者城镇里面的孩子，有的是父母带来旅游时候被拐走的，有的则是刚出生时候被父母抛弃或者直接转手卖掉的，几经波折辗转到了人贩子。——就是他们所谓的叔叔手里，有的被打断手脚，有的被弄瞎眼睛制造残疾来乞讨赚钱，还有的，比如那个先前表演杂技的蛇尾女孩儿，就是出生后没多久就被买来的，直接弄残过后续了命，供人欣赏表演赚钱的。这还不说，为了猎奇赚钱，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将他们通常打的体无完肤血肉模糊，然后跟山上的猎户定下很多动物的皮毛，趁着血热之际活活黏在孩子们身上，以达到强烈视觉冲击的观赏性。这很多孩子坚持不下去的，当时就死了被埋了尸，而那些活下来的呢，久而久之，这些皮毛就跟孩子在的皮肤长在了一起，即便是以后但凡想要拔下这些皮毛的，也必然会连着孩子自己的皮肤一起剥落。日久天长，这些孩子就长成了我们看见的样子，乍看跟野兽并无区别。

另外，由于长时间被当做动物一样饲养，他们很多孩子甚至连直立行走都还不会。

“没想到这些个折耳采生的手段，到现在，竟然还有这样的畜生在用啊。”爷爷抚摸着豹纹男孩儿的脸，“不怕，你告诉爷爷，那叔叔在哪，爷爷给你们报仇。”

爷爷报了警，在那个孩子们口里所谓的叔叔一进门，他就被当场摁住了。警车来的时候，顺藤摸瓜捣毁了这个拐卖儿童的团伙儿。后面经过调查，他们发现这个叔叔，就是那个曾经找张猎户下订单的大客户。这下，不知情但是刚从黄皮子手里躲过一劫的张猎户终究还是又受到了牵连，获了一个涉嫌捕猎杀害濒危动物的罪名。

总之，坏人被一网打尽，冤情重见天日。

这件事过了很久，在我脑海里的冲击力依旧久久未能消散。见到那群孩子们的场景依旧让我在今后的很多次噩梦中惊醒并且难以释怀，震撼程度应该比上次亲眼看着钱先生缝人头还要记忆犹新。

“十五啊，你看到了，这世界上多的是咱们守山人有心无力的事。”爷爷轻声叹息着。

我能感受的到，爷爷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是发自内心的无助和悲伤。是啊，坏人虽然抓走了，可孩子们心灵和身体上的伤害，又有谁能够弥补呢？

处理完这事儿，我和爷爷回到我们的城隍庙据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三点，两个人回到庙里朝着那柴草堆上一倒没过多会儿就齐齐进入了梦乡。

既劳心又劳力的一天啊，我和爷爷昏昏沉沉睡着，梦里仿佛听见隔壁山坡上传来了一枪声，而后“轰隆”一声巨响，二人齐齐被惊得梦中乍醒。

“什么东西？”爷爷脸上带着秸秆印子，俨然也是被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啊，正做着梦呢，就听见轰隆一声。”我和爷爷互相看着，腿上却不约而同的往庙外走去。

远处的小山坡上的树好像被雪压断了，齐刷刷的倒了一排，就着雪地里反射的光亮，那地方好像积雪也较别处要深上许多，好几处都没到了那树枝的顶端，让人不知深浅。

“不好了，怕是山上雪崩了。”爷爷迅速判断，得出结论。

“雪崩？”我附和。

这可是山底，充其量我们走了这么久也就是还不到山腰的地步，而这雪崩一般呢，一般都是发生在顶部。——那些个经常活络的地段山脉。眼下这雪虽大但毕竟持续时间并不长，这就雪崩了？

“走，十五，赶紧去看看，别埋了人。”爷爷说着，前脚已经出了庙门。

我和爷爷沿着那雪崩一路坍塌下来的痕迹，试探性的向前摸索走着，一路上，半个活物都不曾见到。不过好在现在是凌晨四点多，就算真的雪崩了，这个点儿大多数村民都在家睡觉呢，理论上说 ，造不成什么特别严重恶劣的影响。而且据爷爷分析，这雪崩只发生了一个断面，影响到的也就是顺山势而下的一个方面的一小部分，再加上这附近就只有这一个村子，伤亡必然不大。

一路走去，沿路上山顶滚落的积雪都尽然齐齐都堆到了下层，有被石头绊住停下了的，有的山坡往上直接被砸下的大树干切成两段，看这声势，雪势还算凶猛。我们继续往上走着，到了一个山肩时，停了下来。

“就到这儿了。”爷爷看着前面的一片苍茫，说。

“爷爷，上面没人了吗，还有这么远呢？”我望着毫无尽头的山路，皱着眉头问。

“上面这一脉过去是无人区，咱爷俩儿啊，再从这儿，顺着这儿往下一路顺过去， 要是没事儿那就妥了。”爷爷指着自己脚底下的一块大石头说。

“好的爷爷，可是这时候怎么会雪崩呢？这雪才下了没多久，我记得往常您跟我说这个的时候起码都快开春了，那时候山顶才最活跃是不？”我拾起一根儿树干儿当拐杖，下山的路好像更难走些。

“我估摸着啊，八成又是那个偷猎的，大半夜的放枪了，这才引起的，这些个偷猎贼，真是……”爷爷在前面走的无比轻快，这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彼时加上这一路积雪，我们的体会都愈发深刻。

“救命，救命……”我和爷爷忽然同时听到了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呼喊，“有人吗？外面有人吗？救救我，救救我……”我侧耳一听，这呼救声仿佛就是从地底下传来的，我急忙跳到一边，“爷爷，这儿。”

我们面前是几棵枯树倒下后砸出的一个洼地，上面覆盖着一层冰晶，加上厚厚的白雪，要是没这几声儿出来，谁也想象不到这声音竟然是从这个地方发出来的。

爷爷纵身过来，附耳贴在地上，“救命救命啊……”那声音好像更近了些，他拨开了上面一层薄一点的冰块，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十五，你起开一下。”爷爷交代着，从怀里掏出那把弯刀，只沿着那冰块薄弱的地方一点点的划着刻着，须臾过后，割成了一个圆形，爷爷对着那地方奋力一踩，那冰晶，破了！

坑里面果然有人，一个貌似摔倒了腿，被大雪和冰晶压在里面不停呼救的男人！

他的表情扭曲，看起来十分痛苦，“救命啊，我是这村里的猎户，这不不小心枪走火了，谁知道竟然雪崩了，多亏遇见你们啊，求求你们救救我把……”

我和爷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合伙儿才把他拉了出来，其实他本人看起来十分单薄，自身体重应当是不重的，只是这身上散落的几块大冰块十分愁人。我和爷爷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吃东西，即便吃了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终究算是耗费了好些力气，才把他拉了上来。

“还有别人吗？你自己被困在下面是吧。”爷爷忘了一眼下面的冰窟窿，问。

“没，没，就我自己，就我自己……”男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先前痛苦的神情竟然忽的慌张起来，他眼神闪烁，用手托着自己那条受伤的腿，此时活像一只落入陷阱的野兽。

此刻天已大亮，男人又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我这腿该是断了，好痛啊，求你们二位行行好，送佛送到西，把我送到医生那儿去行吗，就雪村的诊所，那儿就成……”男人低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