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伶人怨（1）（1/1）
“金家班的小寻儿今天开嗓，我们有耳福了。”
“那等会儿我们可得早点去，选个好位置。”
纪云禾几人吃饭时听到邻桌讨论，虽然她没怎么听过传统的戏曲，但她对这个小寻儿产生了好奇。
周围的人都在期待今晚小寻儿的表演，这要是在现实可妥妥是大明星啊。
“你想去么？”江聿风看出纪云禾很想去。
纪云禾点点头，于是几人打听好地点晚上便去了。
纪云禾不懂戏，只能跟着众人喝彩，每当她觉得精妙绝伦的时刻，周围却是安静。
一曲完毕，金世寻出来谢幕，纪云禾不知道唱了什么戏，她觉得这个扮相有点像霸王别姬里的虞姬，但这个世界应该没有霸王与虞姬的故事。
金世寻有女子一般的婉约，眉目如画，有一对摄人心魄的眸子，但他总是频频望向一个地方。
顺着金世寻的目光，纪云禾看到贵宾座上，从容不迫的男子。旁边坐着一位端正大方的女子，可能是他的夫人。
“云禾，这比我宫里唱的好太多了。”禄嘉抱怨道，她不喜欢宫里的唱词，总是规劝的大道理，而不是像这样有风花雪月。
楼上男子和他的夫人一同离开，金世寻不顾众人的眷恋，向他们追去。
纪云禾作为吃瓜群众，也跟着去了。
“蒋大人，您今晚听尽兴了么？”金世寻急忙开口，看着蒋夫人挽着蒋泽禹，他亮晶晶的眼睛不免暗沉下去。
“嗯，今晚你唱得依旧很好。”说完蒋泽禹带着夫人离开了。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金世寻的眼神又亮了起来。即使是一句简单的夸赞，他也甘之如饴。
夜晚，纪云禾睡得很熟，江聿风又翻窗进来，在她的桌上放了一个平安锁。正准备走时，突然想了想，折返回来，将平安锁戴在纪云禾脖子上。
纪云禾的睡姿一如既往的差，江聿风为她盖好被子后，悄悄离开了。
“你听说了嘛？小寻儿要连唱三天，哎呦真不错啊。”
“是嘛？那我可得多准备点儿礼物。”
……
纪云禾下楼吃早饭时，听见大家又在议论金世寻。
“这人还真红的。”禄嘉感叹。
纪云禾是个爱凑热闹的，于是晚上又拉着几人去了。
“今儿个唱什么呀？”纪云禾问旁边的人。
“桃花扇。”
纪云禾没听过，终于等到金世寻的压轴。众人听得是如醉如痴，但很快就有人发现金世寻改了曲目。
“当日神前一炷香，两家设誓言，他说到老俩不相分，我说黄泉情未了咖；他说中途若负阿娇，天理也难饶，我说信难饶；岂料言犹在耳，他得志便身骄，盟誓都不要咯。”
“这唱的是《焚香记》啊。”
“小寻儿擅长唱《桃花扇》柔情千万种的那段，怎么唱这个痴心错付的曲儿啊。”
听众议论纷纷，纪云禾听不懂，只觉得金世寻唱得哀怨。
没有人注意到，金世寻的泪落下。
他的目光一直看向那个位置，可是那个位置一直空空如也。
唱完后，金世寻失魂落魄地站在台上，众人以为是他入戏太深，纷纷为他鼓掌。
“小寻儿，让爷来照顾你。”
喝醉了的男人闯入后台大闹，金世寻冷眼看着他。但还是靠近了他，用只能让他听见的声音，“你先到房间等我。”然后指了一个方向。
男人听了之后大喜，连忙出去。
金世寻过了一会儿便离开，到那个房间里去。
“我美么？”金世寻看着男人，极具魅惑。
“美，小寻儿最美。”男人傻笑着，将他抱在怀里，忍不住用手抚摸他的脸。
可是下一秒男人被吓得瘫倒在地，刚刚触碰过的地方，皮肤掉落，露出触目惊心的红色。
“我还美么？”金世寻笑得妖艳，抓紧男人的领口，靠向自己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鬼啊!”男人被吓得哆嗦，根本不敢看他。
就在鼓起勇气再看一眼时，男人看见他的皮肤一寸寸落下，越来越多。
男人被吓得半死，只能求饶放他离开。
“好啊。”
男人心中一喜，可是下一秒却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心脏被活生生挖了出来。
男人死不瞑目，眼中充满了惊恐。
金世寻将那颗心放在手里端详片刻，像吃苹果一般啃了起来。
“不好吃，有点油腻。”金世寻咂咂嘴巴，满是嫌弃。
吃完一整颗心，金世寻的皮肤恢复如初，甚至变得更加吹弹可破。
他坐在镜子前，欣赏着自己的美貌。
“好美的一张脸。”金世寻沉浸在自己的美貌里，可是下一秒又恼羞成怒。
“为什么不来看我，我都这么美了!”
“为什么不来看我!”
脸上五官扭曲，但他又赶快放松下来，担心长皱纹。
金世寻一会儿晴一会儿阴，像是得了癫症一般。
纪云禾今晚睡得不太好，小寻儿幽怨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让她总是回忆起自己看过的恐怖片。
仿佛下一秒红嫁衣绣花鞋就会在她眼前。她把被子盖过头顶，可是又会很闷。
夜晚风吹进来，纪云禾这才发现忘记关窗了。于是她强忍着恐惧去关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纪云禾透过窗户真地看到穿着戏服的人，在夜里显得尤为诡异。
关好窗后，纪云禾连忙躲到床上，她真的要吓死了。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
这么晚了，谁会敲门呢？纪云禾担心是刚刚打扰到穿戏服的那位，根本不敢说话。
“云禾，是我。”
听到江聿风的声音，纪云禾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立马去把他迎进来。
“我听到你这边有声响，便过来看看。”江聿风安抚着纪云禾。
这个夜晚纪云禾赖着江聿风，不让他走出自己的视线。
江聿风面上有些不耐烦，可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云禾好不容易有需要他的时候呢。
“你睡吧，我在床边守着你。”
纪云禾闭上眼睛，拉着江聿风的手，感受手心传来的温度。
江聿风默默看着纪云禾，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