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娱乐春秋（1/1）

沈府，梅园。

老丈人沈皓也不看陆瑾，就只顾自己喝着茶水，很渴似的一口又一口。旁边的丈母娘倒是挺仗义，直接转头跟一个半大小子说话呢，压根不看他。

陆瑾看着有点尴尬，这怎么弄啊。爸爸？爹？我的区长父亲？啊，呸，串台了！

“爹爹！”沈言溪看不过去了，朝着自己父亲撒娇。

“爹爹！”

空气突然变的有些安静，沈言溪哑然的侧头看着陆瑾，满脸红润，你怎么还跟着叫了呢。

陆瑾尴尬的双脚能抠出一个世纪工程来。好好的你撒什么娇，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沈言溪。

“噗！”背后那桌喝茶的裴云瑞将茶水喷了一桌子，心说这小子倒是实在。

旁边的沈慧瞪了一眼裴云瑞，裴云瑞连忙收起笑来。

对面坐着的沈皓脸更黑了：“叫父亲就行了！”还爹爹，爹爹是你叫的么？沈皓感觉这两个字有点不能直视了。你可别再晕过去就行了，我这心脏受不了，到现在没地方说理。

“是，父亲。”陆瑾脸色黯然。

“坐旁边吧！”沈皓眼不见心不烦，想把沈皓赶紧指使到边上。

“母亲”陆瑾哪敢真坐，忙朝便宜岳母打招呼。

“免了，担不起！”周曼云连头都没抬，语气冰冷。这小子能耐的很，进门没几天都敢给溪儿气受。还是早点拉出去喂鱼算了。

“娘……”女儿总爱在父母面前撒娇，沈言溪也不例外。

“行行，我不说了，看你怎么弄。真是女大不由娘……”周曼云说话声越来越小，置气般的连沈言溪也不理了。

“这是我弟弟沈言伦，大哥今天不在家，改天再带你见他。”沈言溪指着岳母旁边的一个半大小子说道。

这就是小舅子啊，人模狗样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啊……陆瑾心里吐槽。

这就是我姐夫么，没哪里好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沈言伦心里默然。

陆瑾朝着小舅子点了点头意思了一下，沈言伦看着他没搭理。姐夫小舅子短暂间完成了交锋。

“叫姐夫！”周曼云拿起手里的扇子就往沈言伦身上拍，这孩子一点礼数都没有！

“姐夫。”沈言伦躲了一下无奈的朝陆瑾喊道。你自己都不搭理姐夫，干嘛让我叫啊。

“好了好了，都见过了，溪儿，带着我孙婿到边上来坐。”老太太全程不吱声，看着陆瑾打了一圈招呼这才招呼陆瑾回去坐。

可算是结束了，陆瑾出了一身的汗，感觉比战场晃荡一圈还紧张。

回坐到老太太这边，老太太笑的满脸都是褶子，忙着招呼丫鬟给桌上上吃的，催着陆瑾吃。

亭子里面又恢复了热闹，边上的该吃喝的吃喝，该说话的说话。

男人们聊着当前的局势，女人们聊着儿女家常。

陆瑾拿起茶碗喝了几口茶歇了口气，就听见便宜姑父在那里说什么当今皇上始终无法理政，太后又无权威之类的云云。好像就是天下要乱了。

这些离陆瑾太远，陆瑾也没心思听。对陆瑾最重要的仍然是眼下的生存问题。

陆瑾一边歇着气，一边和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旁边的沈言溪也不时的插着话，画面很好看，两个孝子贤孙逗着老太太一乐一乐的。

时间就这么缓慢的往前走着，直到大表哥又开始闹幺蛾子。

“奶奶，孙儿最近刚从京都回来，在京都有幸得公羊大家指点琴艺，今天就为奶奶献上一曲，让奶奶听听孙儿长进了没有。”陆瑾正在陪老太太说话，就听见隔壁的裴云瑞向这边说道。

“好好，赶快把琴给我瑞儿摆上。”老太太很高兴，忙指使着丫鬟去拿琴，边上的人也很兴奋，恨不得马上就听到。

陆瑾有点懵逼，这什么戏码啊，这公羊大家又是谁啊？再说你不是外孙子么，叫什么奶奶。

旁边的沈言溪眼神明亮，显然也很想听裴云瑞弹琴。

陆瑾心里就不是滋味了，不就会弹个曲子，至于么？要说这人就是贱的，心心念念想脱离沈府，可看着沈言溪的样子，心里还是很吃味。你说你要丑一点该多好，自己就不用这么矛盾。

沈言溪哪里知道，他名义丈夫心里正盼着她是丑八怪呢。要知道，估计那手里的扇子就得砸头上来。

没一会儿，亭中便已收拾妥当，正中间摆了一把古琴。裴云瑞站起身到旁边净手擦拭，动作优雅而从容。陆瑾想违心的给个差评，可实在是下不去手。

擦完手的裴云瑞来到古琴前，轻提衣袍坐在了琴桌边的矮座上开始弹奏。

凌乱的几个音符过后，裴云瑞说道：“奶奶，我可开始了。”

得了老太太同意，流畅的音符自古琴上流淌开来，起初轻缓而明快，如清风拂面，曲至中部节奏却逐渐加快，明快的节奏很快淹没在金戈铁马之声中，曲风开始变的高亢而有力，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转至末尾曲风又是一变，声音低沉而压抑，如泣如诉。

一曲终了，亭中久久未有声音。

终究还是老太太自琴曲中先缓过来，脸上尽是满意之色：“好，弹的极好，公羊大家的曲子好，瑞儿弹的也好……”

随着老太太的评论，周围响起一阵阵的拍掌声，纷纷为裴云瑞叫好。裴云瑞自己也很满意，久久没能从自己的琴声中走出来。

陆瑾也觉得挺好，没想到这个公子哥还有这么一手，果然人家家世也不是白给的。这曲子也不错，庄重大气，陆瑾听的很投入。

“公羊大家的这首《云中曲》立意高雅，曲风多变，一经出世，便风靡大梁。没想到表哥弹的这么好，当真是厉害。”沈言溪赞赏道。

“溪儿谬赞了，说起琴艺，在座的哪个能有溪儿弹的好，六岁起就先后师从于梁大家和南大家两位大师学艺，一手琴技出神入化。表哥我只是抛砖引玉罢了。”裴云瑞自谦道。

“瑞儿莫要妄自菲薄，溪儿弹的好，你也不差。”老太太看着后辈出色，心里满是欢喜。

“溪儿你还能坐得住？”裴云瑞向沈言溪笑道。

“这……”沈言溪确实有些意动，索性也不再矫情，大大方方的直接站起身来。

陆瑾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让出道来。

沈言溪净手完毕，便坐在了裴云瑞原来坐的地方，抚琴准备开始弹奏。周围众人更是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叮叮……咚咚……”几个试音结束，沈言溪十指开始如精灵般跳跃，琴弦波动之间，如山间的溪水轻轻流淌，又如清晨的云雾笼罩，整个音乐淡雅而缥缈，如坠梦中……

陆瑾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心里一下放空了下来，整个人宁静而平和。

突然间曲风急转，茫茫然如大河奔腾，咆哮不停，天上之水，肆意的倾斜而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摧枯拉朽的气势一往无前，永不回头。

就在大家都快要被窒息的时候，琴弦陡然一变，又回到了淡雅缥缈之感。似乎她还是她，站在云端，从未来过。只是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都隐藏在心间。

“呼……”真要命啊。陆瑾听的很受震撼，这沈言溪的琴艺还真不是盖的。

“溪儿这琴弹的越发了得了，我连呼吸都感觉是罪过……”四婶缓过来，对着沈言溪笑言道。

“婶婶过誉了……”沈言溪忙是自谦。

“溪儿，这是你新谱的曲子么，我怎么没记得有听过啊……”老太太很明显是个乐迷，估计听过不少曲子。

众人也是一脸好奇，确实没听过，这谁的曲子？

“奶奶，这首曲子是我自己谱的，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弹呢。”沈言溪笑着说道，脸上隐约有细汗，刚才弹的真的很投入。

“我说什么，我今天要不献丑一番，不知道溪儿还要私藏到什么时候。”裴云瑞很会说话，说完大家都是哈哈大笑。

“溪儿，你这首曲子有名字没有？”

“倒是没有留给表哥机会，我自己取名就叫浮光曲。”

“好好，好一首浮光曲，溪儿这名字取的好。”老太太言犹未尽，目光里似是回忆起来峥嵘往昔。

“曲好，名也好！溪儿已然是曲中大家。”裴云瑞由衷的赞赏道。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话里话外全是对沈言溪琴艺的惊叹。

岳父岳母两个笑容满面，看着沈言溪很是骄傲。旁边的小舅子也一副具有荣焉的样子。

“孙婿觉得溪儿弹的如何？”奶奶转头望着陆瑾。

还用我说么，好话你们都说完了，根本没给我留发挥空间啊。

已经回了座位的沈言溪也是一脸好奇，想听陆瑾怎么评价自己的琴艺。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陆瑾尴尬道。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哈哈，我孙婿大才，好个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嗯，倒是配得上溪儿的琴声。”

陆瑾一口老血，我就恭维下，你老怎么还喘上了。

沈言溪也没想到陆瑾对他的琴艺评价这么高，关键这几个字她很喜欢。再长的话感觉都没这几个字趁心，心里有些欢喜。

裴云瑞也没想到陆瑾的评价这么精炼，抬头看了陆瑾一眼，似是说算你小子识货。

边上的岳母大人终于不吝啬目光，瞅了他一眼。

陆瑾不知道这世家大族平时生活就是这样，还是也像后世的家长一样爱让孩子在外人面前表演一番。总之事情还在继续。

看着正在场中表演的大姨子，陆瑾内心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得不说大姨子这舞跳的还真好，嗯，身材更好，这小腰哪能经得住这么扭啊，陆瑾好担心。

好家伙，连四婶都下场了，这大户人家就是会玩。

连旁边的姑父都唱了一首很具有沙场战意的歌，这沈府也是了得，各个多才多艺不说，还有各种乐器伴奏。老丈人敲鼓也敲挺好。

陆瑾算是看明白了，人家这就是一大家子聚一起热闹热闹，并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要么弹琴，要么跳舞，总之在这梅园，正上演着属于沈家的娱乐春秋。

“妹夫，你不来一首么？”正当陆瑾看着场中表演入神的时候，就有人来捣乱，一听声音就是大表哥。

这孙子老盯着自己干嘛啊，你玩你自己的呗！

“孙婿，跟他们一起玩玩，年轻人别那么拘束。”老太太说话，算是把陆瑾后路给断了。

边上的沈言溪看着陆瑾倒是一脸担心，他说好多事都忘记了，还会不会弹琴啊？

如果没忘记弹个曲子倒是问题不大，毕竟是君子六艺其中之一，算是常规技能。

看着场中的人都盯着自己，陆瑾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