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不是我家(1/1)
商时序回到屋中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晼儿,这脸色眼见着好了许多,这样他也能稍许放心一些了。他大叔和大娘都去了院子里,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屋里的陈设布置倒不像是寻常平民百姓家那样挂着背篓镰刀那些的俗气,倒是多了几分那种来自大户人家的不俗品味,墙上布置着陶瓷花瓶,内含各色各样的娇美野花。晼儿睡着的床边还放置了笔墨纸砚,对应着墙上的书画,一看就是平日常练习惯了的。
对比这大叔胡子拉碴的形象很是违和,不过,这也许是他夫人的杰作,但一个才女怎么看得上一个粗人俗人,也是奇怪。
“年轻人,出来吃口便饭吧!”
这么一喊,商时序的肚子倒是饿了。
“多谢!”
“饿坏了吧,我刚刚在屋里你进来时我都听见你肚子咕咕叫了。”
商时序顿时觉得很是尴尬。
“来老婆子,你多吃点。”
大叔很豪迈地夹了一大筷子菜进了大娘碗里,可大娘的反应倒很是奇怪,脸上回应的是腼腆的微笑还道了声谢谢。
这夫妻之间怎的还这么客气,难道这就是古人说的相敬如宾?
“小伙子,这是你心上人吧?”
商时序被看穿心思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呢。
“这姑娘可真够可怜的,一看就是遭了暗算了。”
对于这一点,连大叔就看出来了。
商时序突然想起了刚刚屋里的布置便也当作闲聊问了起来。
“大叔大娘你们很附庸风雅啊,我看房中的墙上不是书法字画便是鲜花点缀。”
“啊,那是老婆子的爱好,平时没事练着玩儿的,上不了台面。”
“大叔谦虚了,我看这手法定是从小就习得才能有如此之功力。”
二人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
以为自己提起了他们不好往事的商时序便赶紧想着换了个话题。“二位可有儿女?我看这家中好似没有任何孩童之物啊?”
没想到这个问题让两人更尴尬了。尴尬得好似两人不是夫妻一般,若是没有儿女不是应该难过才是吗?
这眼看自己也没有跟他们好好聊天的本事了,便找了借口道了谢回了房。
还是回到晼儿身边让商时序觉得更松泛些。
相府的人脚程倒是挺快,这才两个时辰便赶到了,连云洪和秋容都一起赶了过来。
商时序听着动静便出了房间,正巧大叔和大娘也闻声出来了。
“这是来接你们的吧?”
“是,这是当朝宰相云洪和他的夫人,大叔口中的小姑娘就是他们的千金。”
云洪,这个名字摩达和淑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如果不是这个人,他们不会被迫在这个小村庄里躲藏生活十余载。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摩达和淑云刚想回避却为时已晚,云洪此时已进了院子,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两个人,但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多谢二位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宰相言重了,只是凑巧而已。”
早知这是云洪的女儿,他们就算死也不会救的。他们好不容易躲了这么多年,现在前功尽弃。
商时序进屋抱起晼儿向摩达和淑云告了别便上了马车。
跟着来的秋容则又是哭成了泪人,看着眼前不省人事的女儿,流的都是心疼和悔恨的眼泪。
等相府的车马走远后,摩达和淑云赶紧进了房间关紧了门。
他们似是在谋划着什么。
只见淑云从床榻的被褥下摸出了一个锦匣,打开锁,里面放着一张陈年羊皮卷轴。
“我们俩当年为了老爷的吩咐,在这偏僻的小村庄里一躲就是十五年,但现如今怕是要辜负老爷的嘱托了,云洪今日发现了我们,他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马车上,云洪似是若有所思地一言不发。
他满脑子想的就是十五年前在穆家那个没有找到的东西,今日摩达和淑云的出现定是和当年的事情有关。
“相爷,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在想着怎么去感谢刚刚那对夫妻。”
“这事就交给我吧相爷,我知道他们喜欢什么。”
“那也好,就拜托商二公子了。”
“相爷,不知道您上次说的关于我和晼儿婚事的事是否还作数?”
“自然,自然。”可商时序怎么总觉得云洪的脸上透露着尴尬和不情愿呢,这分明是那日他自己亲口答应了的事情。
为了不让路上的颠簸影响云贞晼的身体,相府的马车比来的时候行得慢很多,花了约摸三个时辰才回到相府,天都已经黑了。
将晼儿抱回房间安顿好的商时序没有多待匆忙告辞便回了家。
他想赶紧回家和晼儿商量他和晼儿的婚事,他似乎不想再做耽搁了,总觉得最近发生了许许多多不好的事情在晼儿身上,但他就是因为一直不在她身边所以才未能及时保护住她。
今日看到身受重伤躺在那里的晼儿,他只有满腹的自责和揪心。
三日后,去相府打探消息的开辛来报,贞晼小姐已经苏醒了。
“爹,既然晼儿已经醒了,那我们赶快去相府提亲吧。”
“你真是猴急,这贞晼小姐才刚醒身子骨都还没恢复,你这么着急干嘛?况且这相爷虽亲口答应了这件事,但你爹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蹊跷。”
“怎么说?”
“你还记得贞晼小姐及笄礼当日我特地向相爷提了你俩的婚约,但毫不留情地被他挡了回来,现在他又怎么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呢?”
“不管他想干什么,只要他能真的将我和晼儿的婚事定下就行。”
“你啊你。”
虽然商家的家业都交给了商时川,但私心上谁都能看出商时序更得父亲的宠爱。
这上相府的门提亲,这门面自然是要做得完美无缺的,否则会显得很失礼相府。
这外面逐渐接近的敲锣打鼓声实在是太吵了,这刚苏醒就一个个问别人自己是谁的云贞晼听见这声音头是愈发地疼了,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香荀拼命地控制着在地上打滚的云贞晼,猛地一下,云贞晼挣脱了她的双手,朝着相府的大门方向跑去。
“快抓住小姐,别让她乱跑。”
随着香荀的呼喊声,相府上上下下的丫鬟家丁都跑出来阻拦云贞晼了。但她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硬生生地用力推开了所有上前来阻拦她的人。
“都给我让开,我要回家去,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抓来这里。”
不远处听到这话的香荀突然觉得情况不妙,赶紧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云贞晼撞开几十个在前面拦着的仆人,一路奔向大门口。正巧商府来提亲的队伍,抬着各色各样大大小小的八百件提亲礼,云贞晼硬生生地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撞得抬东西那帮人一个个东倒西歪,一群人就像一个煮沸了的汤圆,一个个胡乱地往四面撞去,手上抬着的聘礼也随之全部朝地上的各个方向砸去。一时间人仰马翻,东西也都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商时序看见从他眼前穿过的晼儿便什么都不顾了,扔下手中特地提着的鲜花饼,跟着晼儿穿梭在混乱的提亲队伍中。紧跟其后的是惊慌跟来的香荀。
她大概是猜到了自己小姐是怎么了,要往哪里去。
“商公子,快拦住我家小姐,她刚醒来有些神志不清了。”
香荀怕若是再拦不住事情会往很可怕的方向发展。
在接近从前穆府的地方,商时序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晼儿,“晼儿,冷静点,冷静点,你怎么了?我是商时序啊。”
“放开我,谁是晼儿,这不是我家,你们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我掳走,我定要回去让父亲好好教训你们。”
云贞晼这脑袋撞得,是把这十五年的东西都忘记了,若是不尽快恢复记忆,怕是后患无穷。
香荀从腰间的香囊中掏出了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的记忆符,就在那天云贞晼刚回复她给云贞晼擦洗身子时就发现了脑袋上淤青,便早早做下了准备。如今的云贞晼前后两世的记忆很容易出现分裂的情况,若是被有心人发现那怕是会有大麻烦。
之间香荀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记忆符,嘴里念着让人根本听不清的什么咒语,瞬间符纸化作了千万个闪光点朝云贞晼飞去。
“香荀,你这是做什么?”
“我家小姐在跌落山崖的时候脑袋撞击到了硬物,我替她洗漱时才发现伤口,所以以防万一我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其实对于香荀的回答,商时序是一知半解的,但只要是为了晼儿好的事情他可以不问缘由。
吸收完完整记忆符的云贞晼当即晕了过去。商时序将她一把抱起赶忙回了相府。
站在对面茶楼阳台上的沈舒梨完完整整的看到了这一整个过程,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商时序一行三人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沈舒梨的背后就传来了阿曼的声音,“表哥,你怎么出门都不叫我一起,害得我找你找了很久。”
沈舒梨立马摆出一副温柔的笑脸,脸凑到阿曼的脸边上,这样的举动让阿曼误以为表哥要对他做什么,害羞地差点想逃走。
但随后沈舒梨在她耳边说的话让她听了直直地僵在了原地。
“你做过什么事我都一清二楚,不要以为我不会跟你计较,如果你胆敢再无事生非坏了我的好事我就让你生不得,死也难。不过你不要指望着回去向父亲告状或是告诉任何人,你大可以去试试看,不过我不敢保证你会有命继续活下去。还有你自己也收敛着点吧,我看那商时序约摸已经对你做下的那些事了如指掌了,小心你的命。”
说完沈舒梨的手掌做出掐脖子的姿势在阿曼的脖子上摸了摸便微笑着离开了。
只留下在原地瑟瑟发抖,全身冒着冷汗的阿曼。
她从来不知道沈舒梨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她回忆着从前任性妄为的种种,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站在屋里等候的婢女看见晕倒的阿曼马上冲了上去。
沈坤见到被抬回来的阿曼,摇摇头便甩手让他们把人送回房间去。
“好好照顾阿曼小姐。”
“是,老爷。”
而另外一边同样还在昏迷的云贞晼也才刚到相府门口,惨烈的现场还没收拾完,相府门口围满了前来围观的人。
“商家真是家大业大啊,这聘礼这阵仗。”
“有什么用,也得新娘子点头才行,据说相爷很宠这个小女儿,就算真有婚约要是自己女儿不点头他就不会应下这桩婚事的。”
“可我怎么听说这两家本身就有婚约呢?”
“你懂什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相爷要是不肯谁敢强求。”
“那倒也是啊。”
这围观的人议论声也太大了些,就算这么慌乱的场景下,商时序还是听得一清二楚,随即丢了个白眼过去便抱着晼儿从一件件聘礼上跨过去,好不容易才进了相府。
得知晼儿冲出去的秋容已经急得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哎呀我的晼儿啊,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一点啊,快将小姐抬回去。”
将云贞晼交给秋容的商时序,见到一旁皱着眉头的云洪,给了父亲一个颜色。
“相爷,今日真是不赶巧,本以为晼儿醒了我和父亲才来提亲的,结果还是唐突了。”商时序连忙作揖道歉。
“你们现在也看到了,晼儿身体实在虚弱,恐还受到了惊吓,这婚事还是等晼儿康复再说吧。”
商时序本不是这么心急之人,不过今日能凑巧帮到晼儿他觉得不管云洪对他有什么想法都是值得的。
被抬回房间的云贞晼直到深夜才苏醒,那时还好房里只有香荀一人在陪着她。
“小姐,你终于醒啦。”
“我怎么了?”
“今日差点闯下大祸,好在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小姐,你突然要冲回穆家老宅去这行为着实让我冒了一身的冷汗,还好你没说出你的名字,商公子也及时控制住了你。”
听着香荀的话,云贞晼自己也吓得出了一身的汗,还好香荀机敏,否则事情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