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过往旧事（1/1）

“挑事的是你，不可理喻的也是你，我为死去的母亲说话有错吗？”建青满脸涨得通红，向丝吟吼了过去。

孟英红见气氛瞬间充满火药味，她止住咳嗽，急忙打断了两人间的争执。

“你们都别吵！”老太太用拐杖捶了捶地，“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惹得你们俩置气，我还是回去吧。”

说完，老太太又咳了起来。

丝吟下意识把孟英红挽紧了些，怜悯而不忍地看着老太太。

“不！建青哥，你不能错怪我们的母亲！”陡然间，丽儿焦急地跑进饭厅，她燃烧起了眼眶里的怒火，怒斥建青道，“你根本不清楚以前的事，别乱下定义。我前几天才知道，原来你是我的亲哥？如今看来，我们不认你也罢，我没有你这种忘恩负义，目无尊长的哥哥！妈，我们走！”

这时，胡冬生跟了进来，他神色肃穆地望着汤建青，

“你小子当少爷当上瘾了吧？连自己的母亲都要欺负，你还有人性吗？”

这句话可谓是给了建青当头一棒，他一下收住了脾气，整个人如同石化，思维陷入紊乱，神智变得混乱。

见建青怔愣不已，丝吟放高了语调，“你们不能走，建青和孟夫人定然有误会，必须要把事情说清楚，大家都冷静下来！你好歹表个态呀！”

丝吟不安的眼光停在了男人脸上。

建青一震，缓缓调整情绪，他迟疑一瞬，向孟英红看去。老太太眼眸发肿，眼光深沉寥落，并没有责怪的意味，就这样久久地，定定地与他对视，仿佛有千千万万个不忍，痛楚，委屈，以及无奈，在这一瞬间释放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建青有些艰难地问。

孟英红低垂眸子，终于不再看建青，她叹出一口长气，缓缓说道“我本想说，很郑重的告诉你这件事，从没想过你会误解我。建青，你为谢夫人考虑，这没什么问题，但你不能执迷不悟，冤枉了我呀！”

“冤枉？”建青在口中暗哑地念。他大致回顾了下过往的经历，完全参悟不出自己会是孟英红的儿子，他极其迷茫而困惑，顿觉书香院实在隐藏了太多秘密。

“这件事要从谢夫人嫁给老爷的前一天说起……”孟英红开始缓缓讲述。

一九零六年，清末，初春，谢府后院，灵香馆内。

谢素敏心事重重地坐在梳妆台前，不断地叹气幽咽。

侍女阿红察言观色，悄悄走到谢素敏身旁，关怀地问“怎么了小姐？明天就到大喜的日子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可别怯场呀！”

谢素敏仍然低垂一张脸，叹气的声音更重了。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就给我阿红说，我来帮你分担苦楚。”阿红抚上了谢素敏的肩膀。

“我，我……哎！”谢素敏欲言又止，悲怆不已。

阿红听得心焦，急急说道“小姐，你是不是不想嫁给那个汤军官？你还在留恋窦公子？”

“不！”谢素敏厉声说，“我这样，嫁给谁都无济于事。”

说着，她又跌入了萧索困顿中，连连叹息不断。

“那是什么？小姐，你别唉声叹气了，光这样叹气能解决什么问题？”阿红十分急躁地说。

一语惊动悲伤人，谢素敏连忙打住了叹息，她抬起萧瑟而又无助的眸子，低声萎靡地说“我其实，我其实身子不太对劲。阿红，你也知道，女子一般到了豆蔻年华，几乎都会来月事，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来过，这可怎么办？”

“啊？”阿红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那之前布巾上的红色是什么？”

“你还记得大姑妈送给母亲的颜料吗？我就是用的它，所以每次我都不让你们给我洗布巾，我就是怕你们发现。”谢素敏望了眼窗外，尽量压低声音说。

“这怎么成？要找大夫看看呀，或者我去给太太说，看她有没有什么法子？”

阿红说完，急忙动身。

“你给我回来，这件事一旦曝光，我在家里还有什么颜面？绝不能告诉母亲！”谢素敏沉重地说。

阿红近乎是哀愁地望着小姐，

“可是，可是纸包不住火。不来月事等于不能怀孕，太太不知晓没关系，但是汤军官迟迟没子嗣，这该怎么办？”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哎！那个汤军官为什么偏偏就看上了我？要不？”谢素敏神情一肃，似乎在脑里捕捉到了方案。

“什么？”阿红低低地问。

“等我嫁过去之后，选个时间把自己的情况告诉汤军官，看他如此喜欢我，想必能做到爱屋及乌……”

“你别天真了小姐，像军官这样的家族，最看重传宗接代，你嫁过去，不给他生个一儿半女，他会给你好脸色吗？”

谢素敏再次叹气，

“后果我是知道的，但是，我赌他不会冷落我。”

“你拿什么做赌注？小姐，这是一辈子的事，你确定他不会改变？”阿红旁观者清地说。

“赌注？”谢素敏缓缓抬眸，对上了阿红清秀的眼眸，“阿红，你，你愿意帮我吗？或许你就是我的赌注。”

“我？”阿红困惑不解，面颊微微抽搐，“小姐，你是什么意思？”

谢素敏短促地吸了口气，拍拍身旁的圆木椅，

“你先坐下阿红，我慢慢告诉你。”

阿红迟钝而狐疑地坐了下去，她深深注视小姐，嘴唇紧抿。

“自古就有陪嫁这一说，你跟我嫁过去，等同你也是汤军官的人了。虽说你比我大个十岁有余，但这并不妨碍什么，只要你能怀孕，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一样享有嫡出之尊。我向来把你当成姐姐看待，你我之间根本就不讲究主仆之分，所以，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愿意帮助我吗？姐姐。”谢素敏诚诚恳恳地说。

阿红有些丈二的和尚，

“这，这能一样吗？何况，汤军官喜欢的是小姐，他会碰我吗？小姐，孩子还是要自己的才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