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春节(1/1)
原金宝屯胜利农场天津知青 缪德新
缪德新 男,1952年6月出生于天津。1969年6月下乡到内蒙古金宝屯胜利农场基建连,1976年1月选调到锦州铁路局郑家屯工务段当工人;1981年4月调到中国兵器工业集团公司辽沈工业集团工作,现已退休。副高级职称,曾荣获辽宁省沈阳市劳动模范。
春节是中国人民的传统节日,我已经经历了数十个春节,但是当知青时在农场度过的一个春节让我至今难忘。
那是1973年10月,我正在胜利农场直属队基建连木工组的下料工房工作。为了改进木材加工工艺,农场投资购买了较先进的带锯机设备,选派我和通辽知青常哲、原农场职工刘忠勤到通辽去学习使用和维修带锯技术,时间是半年。常哲的父亲是原通辽木材公司的经理。学习和居住的地点都是通过他给联系的。我们实习的单位是木器厂,常哲在家住,我和刘忠勤在通辽林业机械厂职工宿舍,离市里很远。好在林机厂也有不少天津知青,有两个还是我们铁二中的校友呢。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到了1974年的1月,快过春节了。家里来信催我回家。当时学习的任务也很紧,木器厂只放三天假。还回不回去呢?我想了好几天,还是决定不回天津过年了。于是就做好了回农场的准备。我托林机厂知青范培华找他在食品公司的同学买了两瓶樱桃白兰地,打算回农场过节时喝。
腊月二十九早晨三点多钟,我早早就起床穿好衣服,背着一个黑书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那托人买的两瓶樱桃白兰地,离开林机厂赶往火车站。因为离市区很远还没有公交车,只能步行前往。当时天阴沉沉的下着雪,北风呼啸,路很滑,雪没过了脚面,一不小心就会摔倒。我环顾四周,笔直的马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在昏暗的路灯下艰难地行走着。尽管是零下二十七八度,我里面的内衣还是被汗水湿透,大概走了三个多小时,到了火车站。买好车票,早上九点乘上开往四平方向的列车,下午一点多钟到达金宝屯,到冷库一问去场部的汽车已经开走,等了好一阵才坐上一辆开往二站的拖车,沿着坑洼不平的道路走着,经过两个多小时颠簸,终于到了场部。下车时我觉得棉裤湿漉漉的,一股酒味,仔细一看,一瓶酒已经碎了。回到基建连知青宿舍,这里早已是人去屋空,知青们都回家过年去了。
转天是年三十,吃完早饭闲得无聊就到场部周围转了一圈。看到场部高高的拱门楼,道路中央巍峨的语录塔,银装素裹的果园,还有防护林那挺拔的加拿大杨,好一派北国风光啊!回到基建连大院时正碰上刘忠勤来找我,让我下午到他家吃饭。我婉言谢绝,大过年的别给人家添麻烦。随后又来到食堂,那时农场节假日休息,都是吃两顿饭,跟管理员小沈打个招呼,就帮着择菜、剥蒜、刮鱼鳞,忙活起来。下午两点多开饭了,有红烧鱼、猪肉炖粉条、还有几个素菜,每个人还有两个白面馒头呢。我打完饭回到知青宿舍,偌大个屋子南北两铺炕,空落落的只有我一个人,我拿出那瓶樱桃白兰地独自一人慢慢地喝着,酒是那样甜,不知不觉把一瓶酒都喝了。只觉得头很晕,迷迷糊糊倒在炕上。朦胧中我好像回到了天津,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置办年货的人们来往穿梭,仿佛看见父亲在家门口的公交车站等着我,看见母亲为了年夜饭忙碌,铁锅里炒着花生瓜子;仿佛看见妹妹们都穿上新衣服嬉笑打闹;在南京上大学的哥哥也回来了,仿佛看见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大家围坐在一起开怀畅饮……忽然一阵“噼啪”的鞭炮声把我惊醒,睁眼一看,一片漆黑,只有外面响着的鞭炮声。哦,这可能是除夕夜迎新春的鞭炮声,人们都在煮饺子全家团聚。一想到自己躺在冰冷的宿舍里,孤单一人,没有鞭炮,没有饺子,更没有亲人的陪伴,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不知过了多久,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醒来时已是大年初一的上午,吃了早饭就到木工组的老同事和贫下中农家去拜年,下午到刘忠勤家,他说过几天再回通辽。
第二天早上我简单地收拾一下行李,还是来时背的那个黑书包,冒着刺骨的寒风,搭上去金宝屯的汽车,回到通辽,这个年就算过完了。
这也是我自下乡至今唯一一个没有回天津过的春节,在我脑海里留下深刻的记忆。1976年我被选调到铁路,后来又调到军工厂工作,并在那里安家。但不论到哪里,不论工作多忙,每逢春节,我都会赶回天津与家人团聚。
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知青生活磨练了我吃苦耐劳、艰苦奋斗的坚强意志,培养了我不断进取的奋斗精神,使我在以后的工作和事业中终生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