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我怀孕了（1/1）
杜佳收到方子涵周六要回来的消息，既惊吓又惊喜。她是开心的，原本两年都见不到，现在后天就可以见到，幸福有些来得太突然，她挂完电话后，甚至一整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方子涵要回国了？”沈梦反复确认了一下。一直以来，她都把方子涵当作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在她眼中，只有他才是真正爱杜佳；而杜佳唯一爱的也是他，只是她不自知。
“嗯，他昨晚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就是跟我说这件事。我估计他们项目是比较难有突破，所以大家提前回来吧。”
方子涵正在收拾行李。忽然，他想到华沙城再走一遍。华沙老街、肖邦博物馆、瓦津基公园，烤肠、波兰饺子…他在一遍一遍地回味着。
“你这么着急地走吗？”孙果果碰到刚下楼的方子涵，“嗯。”方子涵冷冷地回复。
“我跟我爷爷说了，这个项目没办法短期内突破，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在这里读完这个交流项目，两个学院的学分都可以互相承认。有个留学经历，比起仅仅在南中理工大学读四年，简历要增色很多吧。”
“不用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做这个项目。如果项目没办法突破，也不想浪费学院的教学经费。”
“没事的。你跟我一起继续留学吧。后面我们还可以环游整个欧洲。”孙果果拉着方子涵，不给他走。
“这就是我们俩的区别。你出身好，觉得可以利用你家的有利条件，帮助你实现梦想。但，我没有你这么好的家庭条件，我觉得每花一笔钱都是别人的钱。”
“子涵，你跟杜佳一起，将来不会好。也许现在你觉得爱情很重要，拼了命要去找真爱。但是未来毕业后，我们人生将会遇到很多事，特别是生活的柴米油盐，你们根本无法用爱发电。你要明白，阶级是没有办法跨越的。你很聪明，我们双方都很合适。我也很喜欢你，毕业我们可以直接留在欧洲。”孙果果一直跟方子涵分析，她也比实际的年龄要成熟。她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按照你这么说，我和你天造地设的的一对，那你为什么还要和赵铭一起？你觉得夹在两个男生中间很幸福是吗？”
“我没有…我们那时只是一时喝多了。”
“如果我们给自己的借口，每一次都是说我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一时喝多了，那将来的人生可想而知，是多么恐怖。因为我们没有底线、没有原则。”
“方子涵！你一定要这样说我吗？！”
方子涵甩下杜佳的手，走了。
“你后天是几点飞机起飞？我会看着航班信息，和沈梦一起在机场接你机。”没走多远，方子涵就收到了杜佳的短信。他同样怀着又忐忑又开心的心情，准备后天的碰面。
“周六，国航FA7808，08：00从华沙起飞，到你们那边估计得晚上22：00了。”
“好。”
周六这天，沈梦开着车带着杜佳，从顺阳出发到明城国际机场。
“他回来了，李孝民怎么办？你真的要为了这个方子涵跟李孝民分手吗？虽然高中他有点渣，但现在我觉得李孝民也对你挺好的。”沈梦开着车，偶尔瞄到在沉思中的杜佳。她知道杜佳有点紧张。她左手拉着方向盘，右手拉着杜佳的手，越拉越紧，紧紧地抓着，她想给些杜佳力量。
这天，去机场的高速，下起了滂沱大雨，雨大到有好多几次都要停到服务口，等雨再小一些才开。她们在服务区吃了好多根烤肠，好多条烤玉米…
“你说，一见到他，我要不要跑上去抱着他？”杜佳问道，“哈哈，他会不会一手把我推开？”
“傻孩子，谁敢推开你，谁就是不知好歹。这个方子涵总算福气到了，收了你这个女生。你可是我沈梦官方认证的好女生。”
“我才不好，我什么都没有。”
“你就是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不需要，清心寡欲的杜佳最可爱。你给人的感觉是，你从来不索求，跟你一起，别人感到的是单纯的幸福。”沈梦从小时候，第一次收到杜佳的礼物开始，她就认定这个女生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其他女生，或多或少看中了她的家境，看中了她有的洋娃娃，或者更多是看中了跟她一起，可以享受到的社会地位。
而杜佳不一样，她是那么纯粹。可以说，全身没有什么亮点，却又是全身都是亮点。
“看到你们两个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也是老怀安慰。不过之前看着你们互相折磨，倒特觉得挺好玩的。”沈梦很早就看透了杜佳和方子涵之间的感情，她见过的“爱”大多如此吧。
生活不易，唯有爱才会是武器。
“我还没跟他在一起呢？”杜佳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李孝民，我昨晚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杜佳喊了李孝民出来，一起在学校的湖边坐着。
“方子涵后天就要回国了。”杜佳直接说出这次见面的目的。此前，李孝民还在顺安过着暑假。
“所以，你想跟我说什么？”李孝民被紧急召回学校，他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我们门当户对，我爸妈也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我，不是吗？我们在一起很快乐，难道不是吗？他要回来，为什么会搅乱你的心？让你推翻我们的一切？这不公平。”
“爱情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爱一个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对不起。”杜佳抱了抱李孝民，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渣女无疑。用找真爱的名义，说拒绝一个人就拒绝，实为自私。
说到底，杜佳和方子涵，都是自私的人，用爱的名义伤害着身边的人。
李孝民挣脱开杜佳，他不需要这种廉价的安慰。他没理会背后一直喊自己的杜佳，他乘坐最后一趟巴士回到顺安市。
开了八个小时，终于到了明城国际机场。她们俩停好车，马上找了个麦当劳充饥，顺便查了一下航班信息。
杜佳越来越紧张了，飞机显示已经下降阶段，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可以见到。她还在幻想见到方子涵的那一刻，她要主动亲他，亲他好久好久…
机场的看板显示，飞机开始降落了…
飞机已经降落了，她们在接人区竖起了一个板，“方子涵”板上写着。这三个字写得真好看，沈梦和杜佳两人写了很多次，终于写到大家都满意的字。
这个航班的旅客一个个出来了，旁边一直传来相见的亲人、情人、朋友兴奋喊叫的声音。久别重逢，大概是是这世界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吧。
等了大概半小时，这个航班的旅客也基本走光了。她们俩还没看到方子涵，杜佳心急如焚。
沈梦直接拨了方子涵的电话，第一次挂掉了，第二次也挂掉了。
“什么鬼，挂我电话干嘛？”
杜佳有点不好的预感，她也用自己的手机打了方子涵的电话，还是被挂掉了。杜佳给他发了短信，“我和沈梦在机场接你，但没有看到你，你在哪里？速回。”
“他睡着了，别打来了。”方子涵的手机回复了短信。
“你是？”杜佳见状，马上追问过去。
“我是孙果果，我们在华沙医院，他陪我看产科，我怀孕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搅我们的生活。我们会在华沙大学毕业，直接留在欧洲，不回国了。”
沈梦抢过手机看了看，差点气到把手机扔在地上。机场人来人往，杜佳的存在显得太可笑了。
即使行程有变，即使他们俩要在一起，至少给国内的朋友一个交待，此情此景，全然把杜佳对方子涵的感情变成一个彻底的笑话。
杜佳一开始强忍着没哭。但是眼泪已经充盈了这个眼眶，越来越多，直到眼泪决堤般地冲出眼眶。她的眼泪完全止不住地流下来，她一开始只是低声哭泣，到后面变成嚎啕大哭。今天这件事彻底让她崩溃，以至于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大半年，不，从高一开始她在方子涵以及其他男生身上所受到的委屈，一涌而出。
什么是爱，凭什么自以为爱就可以有好的结果。凭什么认为，爱一个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抛弃一切，为爱痴狂？
这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让杜佳真的身心疲惫。她怀疑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适合恋爱，不适合跟任何一个男生在一起。
她们俩走出了人来人往的机场，这时候天气已经放晴，甚至有点儿冷了。晚风吹着，两人冷到身体直哆嗦。
最寒莫过于今晚。
两人连夜开起了长途车，大概在凌晨四点多回到了南中理工大学。
“杜佳，你赶紧来。”哭到身体疲软的杜佳，一到沈梦工作室，就瘫倒沙发上，再也不想动了。沈梦唯有从房间拿来被子，帮她盖好被子，还用热毛巾帮她洗了脸、洗了手。后面，杜佳安静地睡着了，直到一通电话打来，那边传来了李孝民妈妈的声音。
原来，李孝民那天从南中理工大学回家后，已经有两天没吃饭了，后面直接晕倒在家里。
现在正在医院，睡梦中的李孝民一直喊着杜佳的名字。张芊没有办法，只能找到杜佳手机号码，急急忙忙地打过去了。
杜佳听完后，心里顿觉愧疚，当时因为自己一时头脑发热，说了非常绝情的话，完全没有考虑他当时的心情。
但，覆水难收，她和李孝民根本回不到过去了，她也知道不能再勉强自己去喜欢其他人。即使没有办法跟方子涵一起，她也不想找备胎，她宁愿这一辈子就自己一个人。不过，她想了又想，李孝民生病了，她还是得去照顾，她马上整理好自己，开着沈梦的车，回到顺安市。
这是她第二次来顺安了。第一次的时候，李孝民还带着她环游顺安海边，她在后面抱着他，当时明明觉得岁月静好，后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为什么这么任性。
她马不停蹄地开着车，一下车便直奔顺安人民医院。按照张芊的留言，她找到了李孝民的私人病房。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一直望着窗外飘动的云，以及偶尔飞过的小鸟。有时候，他忍不住伸开双手想去触摸它们，但发现怎么伸手都摸不到。
“孝民…”杜佳推开门，小声喊道。
李孝民没有望向杜佳，还是在静静地望着窗外。
刚好医生查房经过，看到有个陌生女孩子在，让她先出去，在病房外等着。
过了十五分钟，医生出来了。杜佳赶紧站起来，上前问医生。
“医生，李孝民现在病情怎么样，我看他精神还是很差。”
“你是他家属吗？我只见过他爸爸妈妈。”医生上下打量着杜佳。
“额，我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啊？以后不要让他受到任何刺激了，他抑郁症又发作了。要休息一段时间才可以上学。”
“抑郁症？”杜佳听到，感到晴天霹雳。她终于明白，这过去的一切，他是多么没安全感，而自己又是如何亲手把他逼到绝境。
“你不知道吗？先让他好好休息吧，不要再刺激他了。”说完，医生就走了。
杜佳走进病房，李孝民已经睡着了。她拿了凳子，坐在他旁边。
看着一脸苍白的李孝民，杜佳忍不住哭了。这两天她流了太多眼泪了，简直比她前二十年流的眼泪还要多。她摸了摸李孝民的头、脸，看着他紧紧闭着的嘴巴，然后拿起他的手，用自己的双手温暖着。
这时，李孝民醒了，他反手把杜佳的手包住，放在心口位置，一直放着，不松开。
“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杜佳小声问道。
“没事。你来了？吃饭了吗？”
“还没吃，不用管我的。我不饿。”
“是因为我生病你才来的吗？你知道我的病了？”李孝民一直没有告诉杜佳自己的病情，自从遇到杜佳，他幸福得以为自己早就康复了。
“没有，我想来看你。别多想。”
“不要离开我好吗？没有你，我根本不会知道生活要怎么走下去，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是一个病人。”李孝民开始哽咽了，越说越激动。
“不要说这些了，先好好休息啊。这几天我会一直都在的。好吗？”杜佳帮李孝民盖了盖被子。
李孝民安心地睡着了。杜佳后面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直到有电话震醒了她，是方子涵。她挂了电话，方子涵又打了七次，杜佳一一挂掉了，最后干脆把手机也关了。
这两天一夜，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杜佳问自己，现在的选择是不是上天给她的暗示，让自己赶紧结束不切实际的幻想，回归平淡的生活。
可是，这也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