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只是个小人物（1/1）
马一天懒洋洋的躺在马车上，看似入睡，其实他的耳朵静静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声音，应该是有人摔倒的声音。是一名锦衣卫爬墙不小心摔倒在地的声音。多年来养成的高度敏感的心理，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懒洋洋的伸个懒腰，一块碎石却不经意间扔进了院子里，紧接着里面开始骚动起来。
厅堂内，陈楚楚正和豪格品茶。
正好雅图离开，陈楚楚装作不经意道，“听说崇祯三年，你们侵我大明关内，有 一支人马将来不及带走的银子埋在了永平，有这回事吗？”
豪格愣了愣，同锡翰对视一眼，正要作答。
一个护卫急匆匆而来，单膝跪地，“禀报小姐，外面有警讯。”
陈楚楚小呷茶水，面不改色，平静道，“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有五十人左右，正在包围宅院，应该是锦衣卫。”
豪格有点看笑话一般，“崇祯老儿不是不喜欢锦衣卫么，怎么，这帮人闲不住啊！”
锡翰拍着桌子大怒，“你们什么意思，我们大贝勒和公主纡尊降贵前来商议，你们就如此懈怠安全吗？大贝勒和公主要是损失一根毫毛，我大金铁骑必定屠尽永平城。”
双方护卫在厅堂内拔刀对峙，气氛骤然紧张。
“多大点事，至于发火吗？”陈楚楚古井不波，呷着香茗云淡风轻道，“贝勒爷贺公主殿下请放心，既然我们能诚心邀请你们过来，自然也能保证你们的安全。放心吧，区区几个锦衣卫就像衣服上的灰尘，拍掉就是。”说完，小莲自觉的退下去安排应对措施。
“陈小姐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豪格征战杀伐无数，对这些事自然不放在心上。不过看到陈楚楚一介女流也能如此淡然应对，还是有些赞赏，“不知陈小姐许了人家没有？”
“贝勒爷怎么也关心起小女子的婚事了？”陈楚楚不咸不淡。
豪格色眯眯的去摸陈楚楚的手，“女人家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不好，不如跟我去辽东吧，以后让你做个侧福晋岂不更好……”
陈楚楚很自然的抽回手，“贝勒爷身份尊贵，没准儿将来能继承大统，身边美女如云，哪能想起我这小女子呢！小女子闲散惯了，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点。”
……
胡天带着一帮手下冲进胡同，准备正面攻进宅院。院门前那辆马车的马儿仿佛突然受惊，一阵嘶鸣后，狂奔起来。
胡同很小，一辆马车就占了大半宽度。
“贴着墙边”胡天大喊。但还是有几个弟兄被马车撞倒，惨叫着倒地。
胡天双眼迸裂，眼见着马车上跳下一个人来，正是车夫马一天。
马一天手执一柄长刀，面目冷峻，浑身散发着杀气，丝毫不畏惧这帮锦衣卫。
“杀！”胡天带着手下围攻上去。
马一天瞳孔急剧缩小，发出死神的光芒，手中长刀漫天飞舞，迸射出摄人心魄的寒光……
陈麟则率一部分手下爬上院墙，从楼顶攻去，“嗖嗖嗖”几声冷箭射来，当即有人中箭摔了下去。
“趴下！”所有人立即趴在屋顶。
“大人，硬茬子啊，居然还有弓箭手，咱们恐怕应付不了，不如等援军来吧！”手下建议道。
陈麟默然不语。
“不好，他们攻上来了！”有人惊讶。
“妈的，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如此嚣张，欺我大明无人乎！”陈麟看见七八号人攻了过来，其中有个人还扎着金钱鼠尾辫，实在是生气，居然敢在大明腹地如此嚣张，“兄弟们上！”说罢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永平府守备衙门。
“十万火急，十万火急，城内有鞑子作乱，锦衣卫正在围剿，急需援军”锦衣卫信使张成火急火燎的冲进守备衙门。
衙门里把总一脸为难，“守备大人不在，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你稍等等，我派人去找守备大人。”
张成急哭了，“大人，十万火急啊，你先派人支援，待守备大人回来补报就是。”
“不行啊，军纪森严，调兵这种大事不是我这小官能做主的，守备大人再三交代，调兵一定要他同意才行。”
……
好不容易，找到了守备大人，守备大人一拍桌子，大义凛然，“鞑子太嚣张了，敢在我永平作乱，欺我大明无人乎！本官要抓住你们千刀万剐。来人，速速通知知府大人，让他下调兵函……”
这特么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弄调兵函。张成差点晕了过去。
……
围绕着陈楚楚的宅院，周边的胡同、屋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肉搏战，充满血腥。
因为同美女聊天耽误了时间，听到打斗声后，杨易三人才反应过来，辞别美女，爬上屋顶。因为三人武力有限，尤其是杨易“不堪一击”，所以陈麟也没有给他们三人安排战斗任务，就是留在高处伺机擒拿漏网之鱼。
三人沿着房顶高低起伏，这样的地形正适合跑酷的杨易，身材敏捷，如履平地，看得胡地和卫子良目瞪口呆。
杨易爬到一处高点上，能清楚的看见战斗情况。由于陈楚楚将自己的护卫主力调走了，锦衣卫人数略占上风。锦衣卫付出惨重伤亡，从前门和侧院攻进了院子里。
“不好，他们要逃”陈楚楚院子同隔壁院子的围墙开了一扇小门，他们从小门溜了过去。
逃入隔壁院子的人，分别从前后门离开，然后又分成多股从错综复杂的各条街巷、胡同分别逃逸。眼光再放远一点，城东的军营出现了躁动，士兵正在集合，显然是要驰援过来。
杨易摇摇头，太慢了，等官军到了，人也跑完了。
有两个人影出现，她们正跑向靠近自己这方的胡同，从服饰看，是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身影是那么熟悉……
“有什么发现？”气喘吁吁跟在后面的胡地喊道。
“那边有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在逃窜，你俩去那边截住，我绕到后面。”杨易立马吩咐。胡地、卫子良立马朝杨易所指方向奔去。而杨易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雅图在乌林珠护卫下，从一条巷子转到另一条巷子。锦衣卫人少，不可能封住所有路。
“小姐，前面小心。”眼看要到拐角处，直觉告诉乌林珠那里有危险，她拿着刀，护在雅图身前。放轻脚步，小心前行。
雅图也屏气凝神，全身戒备，拿着剑。
“站住！”一名锦衣卫站在路中间，挡住道路，亮出兵刃，“锦衣卫在此，速速放下兵刃，啊----”
雅图和乌林珠以为少不了一番恶斗，谁知拦道的锦衣卫话还没说完，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两人惊讶之余，发现一个背着背包的身影出现。
这一看，雅图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是那个熟悉的身影，曾经经历生死的少年，以前他救过自己，现在他又救了自己。而且现在的他应该知道自己不是汉人。往常，在险境里，她会本能的拿起武器。而此刻她看见了他，自己居然没有拿起武器的念头。没来由的，她就是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伫立在路中间的杨易，转过身来看着雅图，神色复杂。无数次推测证明黄雅图就是陈麟口中的鞑子细作，但是推测没有落实就永远是推测，他一度希望这种推测是错误的，如今她的身份已经毋庸置疑了。她就是关外劫持他的那个神秘黑纱人，就是潜入大明境内图谋不轨的满洲细作，也是那个和他有着生死相依的女人。她的柔情让自己销魂蚀骨，但是柔情背后是她杀人不眨眼的冷酷。
胡地担心杨易一个人无法阻挡对手，就让卫子良过来协同杨易。卫子良先行一步拦住黄雅图，随后赶来的杨易连刹那的犹豫都没有，就从后方将卫子良击昏。也许他还没有彻底融入这个时代，骨子里还没有这个时代汉人对女真人那种彻骨的痛恨。
“又是你小子，找死。”乌林珠看清杨易，“小姐，你先走，我来收拾他”。乌林珠抽刀欲向杨易砍去。
“不要”雅图喝止了乌林珠。
乌林珠愣住了，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她看见公主居然对着那个人笑，眼眶还红红的。而那个少年也对着公主笑。
乌林珠懵圈了，她觉着自己是不是白日做梦，用手掐了掐自己，疼啊！
杨易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见面。”
“那你想看见我吗？”
“不想！”杨易摇摇头，轻叹道，“我只是个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小人物而已，你的身份我不知道，但能猜出来你的身份非常尊贵。我一个小人物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麻烦而已。”
“想必你应该知道我是满洲人，你会抓我回去领赏么？”
杨易指指昏迷在地的卫子良，自嘲道，“要抓你我会这么做么？”他的本能已经为他做出了决定。他不在乎她是什么民族，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同自己有过那么一段共同而的回忆。他是男人，她是女人，无关乎民族，仅此而已！
“我相信你！”雅图伸出一只手，柔声道，“跟我去辽东吧，你救过我，父汗一定会赏赐你的，我会求父汗给你封个官做。你放心，在那里没有人敢欺辱你！”此时的女真人也自称满洲人，两种名称都在用，到皇太极称帝后，才彻底废除女真人的称呼。
杨易猜出雅图身份尊贵，但是得知她是皇太极的女儿，还是深感震撼。如果此时凭借雅图的关系去了辽东，不说荣华富贵，起码生活稳定，不至于被人追来杀去的。
杨易摇摇头，“不去了，我在这里已经扎下根了，有了朋友，也熟悉了这里的生活，不想再颠沛流离。”
雅图神情黯然，“因为我是满洲人么？你是不是也恨我们？”
“我只是个小人物，国仇家恨不是我能承担的。我不仇恨任何民族，我只恨谁挡我发财！”在杨易心里，没有那么深刻的民族仇恨。
乌林珠那个尴尬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见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话，想堵住耳朵都不行。也知道这架是打不起来了，忍不住出言提醒，“小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才把两人拉回到现实中。
“快走吧！不能耽搁了。”杨易回过神来，指着两条岔路道，急速说道，“那边有锦衣卫暗哨，不能去。从这边走，下一个路口右拐出去，离北城门不远。切记不要左拐，官军正从那边赶来。你们要抓紧出城，要不了多久肯定要关闭城门的。”
“保重！”雅图哽咽一声，同乌林珠按照杨易指定的路线逃走。
“狐狸皮要收好”杨易大声道。
见雅图走远后，杨易长叹口气。自己徇私情放走黄雅图，不只是因为在乎她，因为自己也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因为自己胡编乱造出假宝藏，黄雅图被锦衣卫和刀疤脸轮番截杀，还失去了清风道观这个经营多年的据点。当然了，更多的还是在乎她。
命运真的让人啼笑皆非。当时雅图差点杀掉自己，而后杨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了她，两人还产生了暧昧之情。如今在立场敌对的情况下，自己还放了她。
这次陈楚楚同金国代表密会，做足了准备工作的，时间和地点极度隐蔽。但是，漏洞就在那张白狐狸皮上。杨易无意中看见那张白狐狸皮，并断定这张狐狸皮就是田伯家那一张。由此推断出雅图来到永平，也推断出她是来参加会谈的。于是告知陈麟，陈麟派人暗中监视。果然，杨易在街头同兵痞子对立那一天，雅图亲自去皮革作坊取狐狸皮，暗中监视的锦衣卫密探跟踪找到黄雅图的藏身之地。
今天，锦衣卫就是跟踪黄雅图找到了这个地方，于是锦衣卫展开行动。
杨易简直哭笑不得，要是雅图知道自己带给她这么多麻烦，会作何感想。
“子良，杨易，你们在哪儿？”走神的杨易听到有人喊，回过神来，是胡地的声音，连忙装晕，倒在胡地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