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1)
薛丁夫妇是乾州人,只认识衍国公,不知道有皇帝。
皇帝死了,薛丁更高兴,多喝了两杯酒庆祝。
深夜里,薛婆子看见石榴和薛怀安都睡了,感叹道:“要是石榴长得漂亮点就好了。”虽然喜欢女儿,但也知道女儿相貌普通,只有一双有些精神的眼睛。
配不上小世子,动了心思也只会累着自己。
“你以为是因为石榴丑才这样告诉她吗?”
“那是为什么?”
“就算女儿漂亮得像花儿月亮,我也会说同样的话,宁做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她是奴婢,你是衍国公家的儿子,这事你不明白吗?”
“是我这些日子迷糊了!”薛婆子瞪大了眼睛,然后用手捶打胸口。
如果世子妃和世子成功逃脱,他们一家三口肯定已经被埋在乱葬岗上。
就算没死,他们也回不了乾州,薛怀安也只能在丫鬟和乳娘那里过日子,轮不到他们。
如果有一天,小世子薛怀安能回到乾州并证明身份,他们一家自然会保护他。
只要能给石榴找个好归宿,他们就心满意足了,不会去想让石榴成为世子的枕边人。
那样会害了女儿。
薛丁夫妇这晚上的私语使他们调整了心态,为了确保石榴听得进去,他们在日常生活中以身作则。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的圣旨还没发。
鲁国公被剿灭的捷报和衍国公给儿子薛敬轩上的请罪折子放在新帝的案头。
新帝高兴,陆续又有四家勋贵子弟被放出京去。
但其中两家竟然造反了,其余两家态度变得晦涩。
新帝惶恐,百官争吵不休,有说全杀光的,有说全放归的。
最后只能拘束这些人质。
短短数月间,又有数家勋贵造反。
过年的时候,天气未转暖,大齐已变得烽烟四起。
薛丁一家被关在国公府中,对外的动态不清楚。
一年过去,薛怀安已经能自己跑了。
衍国公府除了他们四人居住的院落,其余各处皆荒废,雕梁画栋金漆剥落,蛛网四盖。
“大郎!大郎!”石榴一身粗布短衫,头上扎着巾子,一身男孩打扮。
“姐姐!”突然一个小棉包子从树后窜了出来,抱住了石榴的腰。
石榴早就看到他了,一身红色的棉袄,怎么可能看不见?可是,明年的春天看来得和父亲一起除这园子里的杂草了,孩子喜欢躲在草丛里,到了春天可能会被蚊虫、蛇和蝎子咬到。
"孩子越来越大了,下次再这样撞,我可站不住了。”石榴转过身来,先给薛怀安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然后牵起他的小手。
薛怀安得意地笑了,露出一口小小的牙齿。
"孩子饿了吗?今天吃素包子呢。”
"嗯!包子!”薛怀安笑得更加满足了,一只手抓住石榴,然后变成两只手抓住,但是这一抓,红包子突然不开心了,“姐姐……疼……”
"孩子哪里疼?”石榴立刻担心地看着包子。
薛怀安一边抓着石榴的手,一边摸着她的手背,一边念叨着:“姐姐疼……”
原来薛丁想找机会逃跑,小世子虽然年幼,石榴年纪渐长,但她是最适合锻炼的人,可以学会自我保护的技能。
石榴天生身体强壮,多年来吃得好,她的肌肉也变得结实,真是个天生的武术好材料。
薛丁不知道感叹了多少次,为什么自己的女儿是个女孩子呢。
要是男孩子,肯定能成为国公爷的勇猛将士!也正因为这个,他老婆对他白了很多眼。
石榴自己也愿意吃苦,只要能练就,她绝不马虎。
她刚才练习了木人,双手青肿,关节处流血。
"孩子放心,已经不那么疼了。”石榴不禁抬手摸了摸薛怀安的脸颊。
她的手很粗糙,因为长年辛劳和练武。
薛丁夫妇特地提醒薛怀安要尊重大人,所以她只敢在薛怀安脸上摸一下,然后赶紧拿回去。
红包子本来沮丧,但是被摸一下,觉得痒痒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石榴带薛怀安回小院,薛怀安还咧着嘴笑。
薛丁夫妇犯愁过住的地方,他们不敢住进正院,也不敢住原来世子夫妇的馨?院。
薛怀安虽然是主人,但不能跟仆役住在一起。
但是住两个院子,他们两个老人和一个小丫头根本没精力打理两个院子,而且厨房离得太远。
薛怀安年纪太小,一个人住也不安全。
于是他们决定还是住在薛丁夫妇的小院子里,只是从馨?院搬来一些没被偷走的器皿和摆设放在院子的正房里,就当是薛怀安的主房了。
现在薛婆子还是用薛丁自己修建的灶台做饭。
“你遇到什么好事了?大郎笑得这么开心。”
“姐姐!”薛怀安不懂得解释,只知道大声叫姐姐。
薛婆子也跟着笑了,不过笑过之后她也稍微担心起来,但看到石榴认真地按照教导照顾薛怀安吃饭,眼神清澈,没有别的心思,她只能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多想。
毕竟他们才来没多久,而且是在这个封闭的地方一起生活,这样的情况也不奇怪。
石榴在大桌上给薛怀安喂饭,石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做这些事已经很得心应手了。
薛怀安吃饭的时候也很乖巧,吃得安静。
薛丁夫妇坐在小桌上看着他们,一家人的相处模式虽然有点古怪,但是他们相互间很和睦,温馨无比。
薛怀安已经三岁了。
按习俗,胎发应在百岁时剪去,由父亲或长辈代劳,薛丁不能代替。
薛怀安的胎发一直未剪,长成了一条小辫子。
每当看到胎发辫子,薛丁夫妇不禁叹息。
时光飞逝,他们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了,眼睛也模糊了。
幸好这三年没出病没出祸。
可要是他们有个好歹,孩子们该怎么办呢?
城中混乱嘶喊连绵三天,禁军守口如瓶,薛丁问不出任何线索。
为了防备,他们做了准备。
烙制了耐放的锅盔,缝了银子在内衣上。
世子妃留的遗书塞进布袋,油纸包好后再用布封上。
薛丁和薛婆子觉得放在自己身上不安全,最终缝进了石榴的衣服里。
这天,薛丁磨刀时,有禁军进府了。
“薛老丈在吗?”“当然在。”薛丁放下刀,走出去了。
薛老丈,请您在子时离开清?门。
我是武岭斯,若有机会再见面,请您帮我一下。
一开始,武岭斯身穿禁军校尉的甲胄,实际上就是禁军统领。
当时新上任的皇帝把他撸掉了官职,在家里无事可做。
但不久后,鲁国公的余孽潜入宫中刺杀,事情还没平息,皇帝竟然亲眼撞见宫妃与别人私会。
禁军统领一职被换了七次,成了当年最被人避而远之的职位,最后又落到了武岭斯身上。
从他接任至今,武岭斯一直尽忠职守,但实际上他已经开始灰心了。
只是因为他本性愚忠,所以一直保持着职责心。
不过现在他来送信,其实是在为自己寻找出路。
武岭斯留下一枚令牌作为凭证,然后离去了。
有一队禁军一同前来,他们是在衍国公的府外守卫,也是三年来一直保护着武岭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