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儿8:陨落（1/1）

李惜珥 12岁

李婆 63岁

老学士 67岁

方祈 21岁

闫二玺实际年龄52岁

闫师 82岁

半个月过去，老学士已经能下床走动，不过身体却越来越差，总是睡觉，休息。

老学士：方祈，过来一下，不要一直站在那里不动。

方祈：嗯。（走近老学士）

老学士：李惜珥去见李婆了。你怎么了，怎么总是在发呆。

方祈：我总觉得我忘了什么事情。

老学士：什么方面的事情。

方祈：感觉自己活着好没意思。什么事都没有做，甚至也不会传承香火。

老学士：怎么？觉得自己活着没意思了？

方祈：我总觉得，我应该还有亲人在世上，只是相隔太远见不到而已。我怎么会忘记那么多事情呢？很奇怪，就像李惜珥，我也是觉得，我们以前说不定见过，难道她也是我的家人吗？

老学士：你什么时候没有家人的呢？

方祈：没印象了，那一次睁眼我就在那个村落了，我记得我学过什么，我记得我看到了洪水，好多人，可我就是不记得身边的人，甚至连记忆都不剩多少。

老学士：现在的事，记得住吗？

方祈：当然，醒了就什么都好了。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还是只能记住一些重要的事情。

老学士：慢慢来吧。感情方面，也慢慢来吧。我写的地址给你，那是我给你找好的书院。你直接去就好了，手续，钱我都弄好了，那里还有个老学士是我认识的，你可以去他家寄宿，我也给你那个人的电话和信息。要好好学习，学习是你现在能走得最轻松的路了。

方祈：谢谢您。明明自己身体都不好，那您岂不是又劳累了很久。

老学士：没关系。我有个事，如果李惜珥有什么事，拜托你帮她了。

方祈：那是当然的。

老学士：什么事都可以吗？那我准备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放了一些首饰，都是这半个月找人做的。到时候，她结婚了，你替我给她。

方祈：为什么？

老学士：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但是毕竟我带了她这么久，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方祈：肯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老学士：可以的话就好了。

方祈：肯定的，您已经可以下来走动了。

老学士：嗯。我出去转转。

方祈：如果又有您以前的学生来了怎么办。我总躲着是不是不好。

老学士：你也知道你就会躲着啊。我的学生一来你就躲起来，现在我的学生估计没一个人知道你的存在。

方祈：知道李惜珥就够了。

老学士：真是的，那我把门带上，有人来你别出声就行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敢于跟别人讲话。我的学生，愿意来看我的都是很好的孩子，不用畏惧他们。

方祈：除非我厚脸皮。

老学士：你这话，知道招惹多少人吗？

方祈：我不知道。

老学士：罢了。我先出门了。

老学士一路走到李婆家里。

老学士：李惜珥，在不在。

李婆从屋内走出来。

李婆：她才出去不久，说不定你能遇到她。

老学士：不了。你现在好了对吧。

李婆：好很多了。

老学士：真羡慕啊，我没有你那么健朗。

李婆：怎么会，你是好人呐，年轻时候做了那么多好事，教书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件小事，你做了那么多好事，累了也正常。（小声地）真是，以前的事情，忘了就算了。

老学士：您也是啊。多亏您健朗，老了还要帮助人呢。

李婆：还不是遇见了这个孩子，我才能关注到更多哑巴孩子，不过有一些是先天的聋哑人，那确实很困难，我还有一段苦路要走呢。

老学士：多好啊，我现在连这个孩子都帮不了了。

邻居甲（女）：别这样啊。虽然病了以后是沧桑了一点儿，但是你一定能好好活下去的。

邻居乙（男）：对啊，老天保佑你这样的人呢。

邻居丙（女）：对啊，你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老学士：希望吧。大家也别被我影响了。我也不是个多么好的人。

李惜珥回到家里，老学士还没有回来。

方祈：李惜珥？回来的真快。

李惜珥：（用手比：师傅呢）

方祈：离开不久，出去了。

李惜珥：（用手比：刚刚为什么关门）

方祈：我怕又有陌生人来，我一般不敢跟陌生人聊天。

李惜珥：（用手比：那你怎么敢跟我讲话呢？当时）

方祈：我也不知道，突然看见一个什么东西在墙角就想看一下。

李惜珥：（用手比：我不是东西）

方祈：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小心你师傅生气。

李惜珥：（用手比：才不会）

方祈：当然会。（微笑）

老学士回来了。

老学士：你们？方祈，不要欺负李惜珥，她才12岁，懂得没你多。

方祈：没欺负她，逗她玩呢。

李惜珥：（用手比：才不是）

老学士：诶，你们两个。

方祈：来吃饭吧，我快做好了，差一个菜。

老学士：走吧，李惜珥，不吃饭可不行。

第二天，有一个人敲响了老学士家的门。

方祈：（开门）谁？

闫二玺：你好，我来找个人。

方祈：今天运气不太好啊。

闫二玺：怎么了？家里只有你吗？

方祈：没有，我是说我运气不好。老师正在睡觉，你要找他吗？可以进来。

闫二玺：多谢。

李惜珥从房间出来。

李惜珥：（用手比：二爷爷，你怎么来了）

方祈：二爷爷？

闫二玺：这个爷爷是“爸爸”的意思，我是闫家老二，她的养父是闫家老六，最小的那一个。

方祈：哦！幸会。（鞠躬）

闫二玺：不要多礼，还要感谢你迎接我帮我开门呢。

李惜珥：（用手比：师傅刚起床，可以进去找他）

方祈：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去做饭。您还没吃早餐吧。

闫二玺：有劳了。

方祈：（嘀咕）还真是看起来年轻一些。这就是许愿树的神奇吗？

闫二玺和李惜珥进入老学士房内。

老学士：闫二玺？好久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你14岁那年。然后就听闻消息你死去了。

闫二玺：我知道是你，但是我不知道时间竟然这么无情，我全然想不到你已经这么老了。

老学士：欸，人总会老的，你知道下一句吗？

闫二玺：我不想知道。

老学士：总会知道的。

李惜珥：（用手比：请喝药）

李惜珥把泡好的药递过来了。

老学士：多谢，出去和方祈玩吧，可以的话，你们两个先吃饭吧。

李惜珥：（点头）

李惜珥下

闫二玺：为什么支开她，难道你当真要走了，我已听闻你病了。

老学士：人会不会走，怎么会不知道呢，命数到了就离开，这是命啊。

闫二玺：不会的。

老学士：你还是有你14岁那时的一股劲，难怪你都没怎么长变，还是生的好，五官端正，心也是端正的。

闫二玺：当年你看我，是老师看学生；现在你看我，却是将死之人看已死之人。

老学士：别怕。

闫二玺：如果你变成许愿树了，我就许那个愿。

老学士：不了，我不会变成许愿树的，我那么对不起她。如果会变得话，我不会回来了。

闫二玺：果真是个倔强的人呵。李芋，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

老学士：真是的，这种时候你还要气我。她是的，她脾气太好了，现在还蛮开朗的，不过我们两个的关系还是这样，没有进一步发展。

闫二玺：嗯，活下去不好吗？

老学士：没必要了，现在我该做的都做了。如果李惜珥需要你的帮助，你会帮她吗？

闫二玺：当然了，我还是很喜欢她的，虽然不是亲的。

老学士：真是的。

闫二玺：过几天我要去拜访师傅了，这几天，看你这个样子，我先在你这儿待一下。

老学士：嗯。

吃过早饭，老学士又去外面转了转。

李惜珥：（用手比：二爷爷，你为什么突然来这，你认识师傅）

闫二玺：你有你的师傅，我有我的师傅。我来找我的师傅，刚好路过啊。你这个小孩儿，该怎么办呢。

李惜珥：（用手比：什么怎么办）

闫二玺：以后告诉你。那个男的呢，做饭做一早上？吃饭也躲在厨房里面。

李惜珥：（用手比：他早就逃出去了）

闫二玺：我真是小看了他。

李惜珥：（用手比：他身手很敏捷）

闫二玺：猜到了。那，你到时候可别哭。

李惜珥：（用手比：我不会哭）

闫二玺：忘了，你是不会说话的。自从学了手语，我的世界里就没有“哑巴”和“聋哑人”这两个概念了，我还能幻想声音呢。

李惜珥：（用手比：我也经常幻想我不是哑巴能发出什么声音）

闫二玺：肯定很好听。

李惜珥：（用手比：可我没机会说话了）

闫二玺：我去帮你许愿。

李惜珥：许愿？

闫二玺：对了，你根本没机会知道许愿树是什么。

李惜珥：（用手比：算了，不说这个，我去玩了）

闫二玺：那我去外面看看草，说不定能找些好草药回去。

闫二玺和李惜珥相继出门。

方祈：（探出脑袋）终于走了，我还是接着看书吧。

又过了几天，老学士再就一直躺在床上，吃饭什么的也很吃力。

李婆：你还好吗？

老学士：我突然还想到一个事，帮我把他们两个叫进来吧。

李婆把方祈和李惜珥叫进屋内。

老学士：李惜珥，你坐下来。

李惜珥：（点头，坐在凳子上）

老学士：这不是新病了，早好多年，我就一直被病痛折磨，所以我知道我要走了。你肯定最难过了，以后要换人照顾你了，别再气别人了，不是每个老师都那么好说话的。

李惜珥：（点头）

老学士：欸，主要还是你好说话啊，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好好过的。有些学生，不管我怎么做都会说我坏话。算了，不提了……

李惜珥：（点头）

老学士：方祈，你过来，我不说别的。

方祈：好的。

老学士：给你找的是好老师，方祈，去了那里一定要好好学，以后怎么样都没关系，活下去，能见到家人就最好了，是爸爸是妈妈都是极好的，是谁都是极好的。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

方祈：好。（凑近老学士）

老学士：（极小声地）我知道，你也放心不了李惜珥。有些事，绝对不能强求，拜托你好好保护她，你已经做过我当年没有做好的事了。还有那一箱嫁妆，别忘了——

方祈：好，我都知道。

老学士一直吊着一口气，直到闫师（闫二玺的师傅）来看他。

闫师：弄成这样了？

老学士：嗯。谢谢您多年以来的帮助，还有那次救命之恩……

闫师：那都是小事。

老学士：谢谢你救了她，我太对不起她了。

邻居乙（男）：眼睛闭上了！

方祈：师傅！

李惜珥：（挣扎着却发不出大的声音，气愤到拍打自己）

闫二玺：惜珥，别这样，他肯定不想你打自己。

闫师：准备棺材了吗？

李婆：早在一个月前他就找过人做棺材了。

方祈：什么？

闫师：人有终期。

老学士的身体在众人眼前随风化去。

闫二玺：又要有新的许愿树了吗？

闫师：又有许愿树了？真是，看来为年轻时所做的错事影响后，一直在做善事了。

第二天，老学士的很多学生都来了，如大家所想，真的长出一颗许愿树，开在李婆家旁边。

方祈：多好啊，师傅看到这么多人来看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闫师：他爱这里，爱那些孩子，他才会选择成为许愿树。

闫二玺：那些人，有机会成为许愿树的人，不想当的话，就不会有新树出现，那他呢。

闫师：他还有这些孩子们，他认可的这些火苗。

闫二玺：回去吧，李惜珥，你要跟我一起吗？

李惜珥：（比手语：我先陪陪师傅）

方祈：李惜珥我带着吧，我把她送回去，我知道闫家在哪里，刚好我有时间。

闫二玺：李惜珥你呢？

闫师：她怎么没反应，耳朵不是正常的吗？

闫二玺：惜珥？

李惜珥：（回过神，比手语：好的）

闫二玺：那我待一会儿再走，看看这颗树。

方祈：我也留下来。

闫师：嗯。我先去看看李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