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交易达成（1/1）

“你的朋友惨死了，你找到我家里做干什么？”

“康郎中真的不知道吗？还是康郎中不敢承认。”

“承认什么？”

“齐伍元是被人打死的，打死他的人就是您的儿子，康佳禄。”

康简求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很难看，可以看得出来，他还很内疚。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儿子打死了你的朋友，你可有证据？”

“证据我当然有，不然又怎敢登康郎中您的门。”

李贾拿出一张供认状，写这份供认状的人名叫萧燕飞，曾是长安县的仵作。据他供认，他在长安县廨做仵作期间，曾有人收买他将一个叫齐伍元的死者的死因由被人打伤致死改为从马车上摔下去摔死，那个收买他的人正是时任长安县令的康简求。

康简求看了一下，供认状是萧燕飞的笔迹，签名也是真的。

当年为了保住唯一的儿子，他做了毕生以来唯一的一件错事，给了萧燕飞一大笔钱，让他将齐伍元的死说改成是从马车上摔下去摔死的。

“怎么样，康郎中，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康简求，这时候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康简求喃喃说道，“想要我的命还是我儿子的命。”

“您说笑了，我要你们的命做什么。”

康简求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

“你不要我们的命？”

“不要。”李贾摇头答道。

“那你要什么？”

“当年您是用您手里的权力假公济私开脱了你的儿子，那就用你手里的权力来抵罪吧。”

康简求看着李贾。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辞官！”

李贾重重的点头，“是的，康郎中说的没错，我就是要让你丢官。像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朝堂上。”

“我没有资格？”像是快压扁的气球一样，康简求急速反弹，“我来告诉你我有没有资格。我五岁进学，寒窗苦读十三载，十八岁中进士，仕宦二十年，自问在公事上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更没有收受过贿赂。我没有资格谁还有资格。”

“但是你以权谋私，徇私枉法。为一个犯了死罪的犯人开脱，你，就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康简求气势盛，李贾气势比他更盛。

在气势的比拼上，康简求显然不是早有准备的李贾的对手。

“但是他是我的孩子啊。”

硬的不行，康简求开始用软的一套。

“我和夫人成婚二十年，就这么一个孩子，我还指望他将来为我养老送终，我怎么舍得把他送上断头台！”

“你的孩子是孩子，难道别人的孩子就不是了吗？你可知齐伍元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稚子，他这一死，全家人的希望就全部断绝了！”

能够如此怒发上冲冠，连李贾自己都没有想到。

康简求再一次败下阵来。

“我可以给钱，我可以给他们很多钱。”

这几乎是他最后的招数，但是就是这最后的招数似乎也不能管用。

李贾先是深深叹息一声，紧接着眼望南方。

“来不及了，现在已经太晚了。”

“不晚，只要现在把钱送过去就不晚。”

李贾转头看向他。

“他们全家都已经死绝了，我现在能为他讨的只有公道。只让你辞官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不要逼我赶尽杀绝。”

康简求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瘫坐下去。

“我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一心为公，难道也不能抵消当年的过错吗？”

面对他最后的挣扎，李贾无情的予以痛击。

“郎中若真是一心为公的人就该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天你可以因为你儿子打死人以公废私，明天他就可以为了一己私利出卖国家。”

这句话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它彻底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他是一个一直以来都以圣人标准要求自己的士人，李贾所说的话他完全明白。

“好吧。”最后康简求终于说道，“我会为这件事付出代价，我会辞官回原籍，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踏入长安一步，这样你可满意。”

康简求望向李贾，想从他的眼神之中搜寻最后一丝希望，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我希望你说到做到。”李贾站起身，不带丝毫怜悯，“虽然不能令你的儿子偿命，但是你毕竟也受到了惩罚，至少可以稍微告慰一下齐兄的在天之灵了。”

康简求目送李贾离去之后，突然委顿于地不省人事。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无论老仆人康海如何呼喊，康简求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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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是开元二十四年的农历十一月十五，也就是半月一次的隆重的朔望朝参日。

自从二十七岁那年登基以来，他已经当了整整二十四年的天子了，这二十四年来他兢兢业业的履行着他的职责，自问不曾有过一时一刻的懈怠，模样也由当年的风姿绰约变成了如今的垂垂老矣。二十四年的时光，磨掉的不仅是他的容颜，还有他的雄心。做皇帝对如今的他来说，只剩下了“索然无味”这四个字。

每天都要面对同一群人，每个人都面和心不和，往往是为了一点小事，就会在朝堂上无休止的吵起来，不把对手踩死就绝不罢休。这样的事二十四年来他看得太多了，也早看厌了。

二十四年每天都要看同样的场景，不免让人心生怜悯。

今天虽然是朔望大朝参的日子，不过在他看来却与平日没什么不同，不过还是争吵夹杂着争吵罢了。这不，因为一件小事，吏部侍郎崔怀忠和刑部侍郎萧沅两个人又吵起来了。

事情的起因是吏部司郎中康简求提出了辞呈，崔怀忠作为他的顶头上司，向朝廷提议，继任者最好由康简求的副手，吏部司员外郎宋鼎接任，因为现在恰好是冬集，这样的人事更替能最好的保证冬集的正常运行。

“康简求？”李隆基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有这么个人来，遂侧首向高力士问道，“这个康简求你有印象吗？”

只见高力士微微摇头，以他几十年都没有变过的笑脸说道，“没什么印象。”

李隆基瞅瞅他，“连你都说没印象，可见这个叫康简求的官当得也不怎么样。”

“嘿嘿。”

高力士嘿嘿笑两声就不再答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