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针锋相对（1/1）

李隆基还没有说什么，礼部侍郎萧沅却率先不同意了。

“陛下，臣礼部侍郎萧沅有异议。”

“你？”李隆基盯着他，“萧卿，你有什么异议？”

“回禀陛下，吏部司乃是尚书六部二十六司的头部之司，长官的人选乃是头等的大事，岂能由崔怀忠三言两语就决定？”

“你···。”崔怀忠怒目圆睁着，“吏部司本就是我吏部辖下之司，吏部司长官名额出缺，接替人选由我吏部提出，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知萧侍郎异从何来！”

“崔侍郎左一个我吏部，右一个我吏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吏部尚书呢。但是其实啊你只不过是个侍郎，吏部恐怕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吧。”

“你···。”

崔怀忠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被人当面拿住了把柄，想申辩都无从申辩。

“咳咳。”

一位胡须花白的官员从前班中走出，此人身穿紫色官袍，那是三品以上高官的服色。此人正是吏部尚书李暠。

“崔侍郎在向陛下推举人选之前，是和本官商议过的。”李暠说完转过头望向萧沅，“不知萧侍郎可还有疑问？”

李暠这几句话说的有气无力的，不过回头瞪向萧沅的眼神却是杀气腾腾。那意思就像在告诫他不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可萧沅偏偏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根本不管李暠的威胁。

“当然有。”萧沅继续说道，“李尚书这几句话不知诸位听懂没有，在陛下还没有做出圣裁之前，他们两个就已经定好了人选，不知道该说这是替陛下分忧呢还是替陛下裁决。”

萧沅的话一出口，立即引起了一阵骚动。他这两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却暗藏杀机。

一个侍郎胆敢在御前说出这样的话，背后没人支持是不可能的，于是众人纷纷看向礼部尚书李林甫。

李林甫呢，他却闭目养起了神来，反复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你休要含血喷人。”

崔怀忠显得尤为激动，如果不是因为在朝堂上，他恐怕已经冲过去撕打了。

就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李暠，这时候也没了主意。

“请陛下明察。”李暠双膝一软，跪在了冰凉的大殿上，“臣绝没有替陛下裁决之意，实在是因为崔侍郎提出如今正是冬集的关键时刻，吏部司不宜大动，故此我二人才推举宋鼎接任吏部司郎中一职。”

李隆基这时候的表情就颇有深意了，他既不表示同意，也不反对，只是静静的望着他们。

一直以来他都以英明天子自诩，以他这二十几年的政绩来看，他也的确当得起这个称号。萧沅的话是在往李崔二人身上泼脏水，他当然看得出来，朝臣们也知道，萧沅更知道。但是他依然敢当众说出这番话，是因为他提及了一件李隆基绝对不容许发生的事，那就是有人窃取他的权柄。就算因此冤杀了李崔二人，他也要防微杜渐。

一时间朝堂上的气氛诡异又敏感，没人敢说话，有人连呼吸的声音都压低了，就是不想趟这趟浑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崔二人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

“陛下。”

这时候站在文官班首的宰相张九龄突然站出来说话了。

“我想李崔二位并没有这个意思，向陛下推举接任人选本就是本官的职责，他二位又兼着吏部的堂官，那就更加当仁不让了，他们这么做并无不妥。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妥的话，那就是推举的人选应该再扩大一些，而不要局限于一人，这样就可以避免看起来像是在替陛下做圣裁一样。萧侍郎一心为公，为朝堂大局着想，也不可以小人视之。”

张九龄的这滩稀泥和得极有水平，说中了问题实质，又保护了各方势力，既各打了五十大板，却又什么都没说。

“为了防止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从今以后郎官的选任举荐之权可交由尚书都省来负责，究竟如何，还请陛下圣裁。”

“好。”李隆基也被这滩稀泥糊住了脑子，他为张九龄能够团结同志感到高兴，“这件事就按张相的意思办吧。”

李隆基说完，看向一边的高力士。

“什么时辰了。”

“回禀陛下，已是巳初三刻了。”

“已经这么晚了吗？”李隆基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自从卯初上朝，到现在他已经整整听了两个时辰的政了，“如果没什么事就退朝吧。”

“是。”高力士答道，向前走上两步，向朝臣们高声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这么一吆喝，就算有事也不能说了，因为这八个字就是李隆基要退朝的表示。

但是今天偏偏遇到了个不懂事的二愣子。

“陛下，臣有本要奏。”

李隆基一惊，心想这是谁呀！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二愣子不是别人，正是张九龄，于是不停向他使眼色。因为退朝以后李隆基还会在延英殿单独召见他和裴耀卿，使眼色的意思就是告诉他，待会咱们还得见面呢，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老子累了。

但是不管他怎么使眼色，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张九龄像是铁了心要跟他过不去似的。

“既然张相有事，那就快说吧。”

李隆基的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但张九龄还是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本奏本来。

“陛下，这是幽州节度使张守珪送上的奏本。”

“张守珪？他有什么事，非要在这个时候送奏本来。”

“陛下，张守珪的奏本里说，他手下的游击将军安禄山犯了军法，张守珪将安禄山押解入京，请朝廷予以处置。”

一听是这种小事，李隆基就更生气了。

“这种小事也用得着朕来处置？这个张守珪越来越不懂事了，还把人送到长安来？”

“陛下，张守珪这么做也不过是执行朝廷的规定罢了，并无不妥。”

“好吧。”李隆基点点头，“那依你，这件事该怎么处置？”

“陛下。”张九龄说道，“这个安禄山是个胡人，臣之前见过他，是个奸滑无节之徒，这种人留不得，日后必会作乱。”

“你的意思是杀了他？”

“是。”张九龄答道。

李隆基还在犹豫，突然听有人说道。

“陛下，臣有异议。”

竟然有人敢在朝堂上公然反抗张九龄，这是多少年没有出现过的了，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李隆基也觉意外，朝那人望去，发现正是礼部尚书李林甫。李隆基感觉头都大了，眼看好不容易终于要摆脱张九龄这个二愣子了，没想到又冒出一块硬骨头来。这下有得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