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推测·其二（1/1）

“先绕过表象看本质，在卡农事件中，除了那些惨痛的伤亡之外，联邦还得到了什么？没错，第二代浮现攻击的表现形式，可以说，不光是联邦，就连我们现在的研究成果都是基于那次袭击的视频录像得出的，如果没有那个录像，我们现在还在专注于第一代浮现攻击防御手段的完善上。”

“刺客用匕首捅了战士一下后便撤退了，受伤的战士从刺客的行动中分析出了刺客的刺杀术，从而学会了刺客的进攻手段，结果你据此认为是刺客故意教会了战士刺客的武术，这是否过于牵强。”陈卓然皱起了眉头。

“你先别急着打岔，听我说完。”易允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陈卓然：“关于他们的行为模式的猜测分析我会放到讲述的最后。”

“就用你的比喻来说吧，刺客用匕首攻击了战士，但结果战士实质上只在胸口留下了轻伤，与此同时，刺客在行动的过程中甚至当着战士的面舞了一整套刺杀术，让战士将刺客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最终，战士在日后学会了刺客的技术，再也不会被其他刺客杀死——但是别忘了，刺客本来可以悄无声息地在战士的胸口留下一处贯穿伤，将战士置于死地。如此看来，刺客还真就是在教导战士刺杀术。

第二代浮现打击就是这样的刺杀术，卡农组织既然能悄无声息地在莱茵联邦的首都组织这样的一场蕴含着第二代浮现打击形式的花样屠杀，那么他们其实本身是有着直接覆灭莱茵联邦首都行政中心的力量的，但他们没有这么做，其真实目的就耐人寻味了。

他们既不是为了颠覆联邦的行政体系，也不是为了向世界宣传什么东西，那么他们袭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于是我想到了，袭击的目的就隐藏在他们发动袭击的形式中。

试想一下，如果你是这次卡农袭击的策划者，你会对事态的后续发展产生怎样的预期？

首先，他们的袭击目标包括了联邦的议员，因此袭击发生之后，联邦不可能坐视不管，无论联邦选择公开调查或者隐秘调查，他们都一定会对这次袭击产生足够的重视，毕竟议会成员们谁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袭击对象。

其次，从幕后黑手至今没有被发现的结果倒推，袭击的策划者最开始应该就有足够的把握不被抓住，当一切其余线索中断，联邦一定会将研究重点放到袭击本身上，这时他们一定会发觉整个袭击形式的全貌。

然后，从监控录像来看，录像是十分清晰的，那个浮现出的小女孩就在画面最显眼的地方——当然如此，他们将袭击地点选择在音乐广场中央，正是各种摄像机位或者监控录像重点关注的地方，因此事后一定会留下足够的影像资料，这足以让联邦的研究者们从各个角度对袭击的全程进行逐帧研究。此外，袭击不可能凭空发生，现场一定留下了某些设备，而这些设备能够让联邦人迅速地完成浮现科技的突破，然后完成对联盟的赶超。

当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既然是希望帮助西方取得浮现科技突破，卡农组织完全可以与西方诸国进行合作，进行第二代浮现打击技术或者更先进浮现技术的传授，而不是通过如此恶劣的人群屠杀以引起联邦官方的注意。

这一点需要联系洪一生刚刚提到的，仪式感，这次袭击表现出了非常强烈的仪式感。

先是演出，音乐，然后是死亡，就仿佛是刻意地选择了一种非常高端上流的方式将他们的死亡展示在了聚光灯之下，哦，在此我要纠正前面的一点，他们并非不想表达什么，这种富有仪式感的屠杀方式一定是在表达，但是，是只对德意志人的表达，这个推测来自我之前从录像中获取的反复出现的德语信息。

我曾经在闲聊时听洪一生讲述过他们学习的一门选修课，名为犯罪心理学，其中提到，那些富有仪式感的犯罪现场往往是在表达一种情绪，这种情绪的来源就是他们犯罪的原因。

那么这种情绪究竟是什么？

此时我又要从他们袭击的对象出发进行猜想了，他们选在了联邦议会结束，议员汇集于广场上的时间段进行了袭击，有大量的议员死在这次袭击中。

议员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对于国家政治的把控，他们袭击那些议员，是不是说明他们认为目前联邦的政治走向并不符合他们的想法，因此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着他们对于现状的不满？

因此，如果我们对这些议员此前的行动，或是他们的政治纲领进行总结分析，或许能够知道这个组织发动袭击的意图。

当然，这同样产生了新的问题，因为联邦实行的同样是民主制，如果单纯是有不同的政见，他们完全可以通过合法手段进行发声来影响政治格局，手握先进技术的他们一定会拥有极大的话语权。他们没有这么做，只能说明，即便是再大的话语权也无法实现他们的政治意愿。

这也解释了他们为何不直接用他们那足以影响人意志的浮现技术去控制议会，因为即便是控制了议会，掌握了整个国家的中央统治集团，他们还是无法实现他们的政治意愿。

或许，他们的政治意愿，不是先进到超出时代，就是落后到违背时代。他们认为这个时代的西方文明整体方向都走偏了，他们想实现他们的意愿，只能完成对整个西方文明从上到下的彻底改造，不过在此之前，他们需要保证西方文明不被东方所吞并，这就是他们一边进行袭击，一边又刻意展示技术的原因。

但是袭击者不会想到，曾经碾压式的战争让联邦的顶层领导机构对联盟产生了弱势的思维惯性，以至于联邦在找不到袭击者后误判袭击方为联盟，以至于在示弱行动中将包含技术信息的录像泄露给了联盟，让联盟同样找到了突破方向。”

整个讲述过程十分地漫长，易允需要时不时停下来思考才能接上之前的思路，但是包括陈卓然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再打断他，因为他们都陷入了思考。

而那名研究员听完后，沉思片刻便鼓起了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也陆续表达着自己的赞叹。

易允长舒一口气，然后将已经见底的冷泡茶瓶子放在桌上，看向那名研究员：“您怎么看？”

那么研究员点了点头：“我的掌声已经说明了我的意见了，你想的其实比我更远。”

听到这话，易允才算舒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推断应该是正确的。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在研究的两个月中，那名研究员曾经私下里向易允传过话，让易允知道了他代表的东西是什么。

那句话是：“艾思冉让我转告你，她平安无事，而且正不断地飞速接近着自己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