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认罪（1/1）

柏林时间西元1800年11月17日，米兰。

凌晨，米兰这座北意大利最耀眼的明珠依旧处于灯火通明中，磅礴的大雨并未将市民们夜生活的热情消融太多。然而，米兰政府大街两端却不知从何时起拉起了两条警戒线，数名装备了外骨骼的士兵持枪站立在警戒线前，沉默地注视着每一名过往的路人，也浇灭着好事者与醉汉们寻求刺激的意图。

然而，他们同样不知道封锁的内情，只是配合上级的命令进行封锁行动。不过有的士兵心中还是有些猜测的，因为他们刚刚收到了对于州长的通缉令，然后又在收到命令后放行了有着特殊牌照的数台黑色运输车。

不过，他们的猜测准会出偏差，因为他们不知道的是，联邦已经完成了对米兰州全体议员及大部分行政官员的控制，出人意料的，行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只有州长不知所踪——不过从一些信息中，联邦国家安全部推测米兰州州长应该是身处于政府大街地下的防空设施内。这样的躲藏行为引起了联邦的重视，因此他们调遣了上百人的特种部队力量进行渗入与布控，而此时，特种部队已经从各入口进入了政府大楼。

“已经完成投放与安装，目前现实拟合率达标，暂未发现敌人，请求进行下一步行动。”

“收到，准许，时刻注意仪器的观测覆盖率，未经许可不要随意转移视线。”

此时，类似于米兰的情形正同样发生在联邦南方十五州内。在这之前，奥斯曼军方的无间断远火打击已经持续了六个小时，而联邦的特种部队则在这期间完成了现实认知滤网设备的列装，然后如同无声的潮水一般涌入了联邦北意大利各州区的行政枢纽或是议员及政府人员的家中——讽刺的是，在前期的预备行动以及观察中，联邦国家安全部发现这些疑似受到文字洗脑的政界人员的作息习惯都变得非常规律且良好，不再像以往那样出没于商界人士举办的派对或是一些糜烂场合，这为他们的抓捕控制行动带来了不小便利。

在短暂的反应与沟通时间中，联邦中央算是得到了一个令人欣慰的消息：至少那些被渗透地区的大部分军事力量控制权并未流入敌手。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联邦还是暂时剥夺了这些军队的重火力调动权限，在军事设备已经完成智能化改造的联邦，即便有部分军队在那些神秘的文字影响下发起叛乱，他们能拥有的力量也只有手上的单兵作战设备，在联邦面前不堪一击。

或许是因为亚德里亚海上大量的重火力攻击产生的硝烟对天气产生了些蝴蝶效应式的影响，包括米兰在内的北意大利大部分地区都与天气预报有偏差地笼罩在了暴雨之中，这对远程智能火力的使用造成了一定影响，不过连绵的雨声与时不时炸响的暴雷又给特种部队的行动带来了一定的掩护。

联邦当然不会蠢到对能够影响人类意识的敌对力量投入大量的人力进行行动，特种部队的成员们只是像搬运工般打开运输车，将几个塔式反浮现全方位观测器放入自己所处的区域和周围区域以防止敌方力量的浮现袭击，之后便操控着小型无人武装机或是机械车进入建筑物内的各个房间进行搜查打击或是捕捉。

尽管联邦不像联盟那样完成了全境的认知滤网建设，但他们还是对于各州区的关键部门或是地点进行了原现实场景扫描存储，以防止浮现打击——这也为此次行动提供了一定的保障，这些需要人主观操控的无人设备同样安装了联盟方面提供的智能抽象化处理程序，当设备计算对比当下观测到的画面与此前数据库中记录的现实拟合率低于阈值，设备就会自动将画面进行抽象化处理以对操作者的意识进行保护。

这时，第一支特种士兵操控下的无人车编队已经抵达了防空设施的大门前——行动的指挥者本来猜想大门密钥的破解也许会花费许多功夫，然而当画面中出现设施的大门时，他们惊讶的发现，大门是敞开的，米兰州的州长则跪坐在门后正中的地面上，面色平静而又虔诚，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短暂的反应时间后，画面顿时一变，昏暗的防空洞变成了猪圈，天花板上的方形顶灯变成了方块状的云彩，一头脸圆腰肥，衣冠楚楚的猪猡站了起来，只有其形象边上的智能标识告知着他原来的身份：非友方人员，经识别有99.76%概率为米兰州州长。

“已发现行动目标，位于防空洞一号门后正中央，程序判断防空洞内存在浮现现象，请各方加强警惕。”一队分队长汇报道。

“五队，七队，改变行动目标为架设支撑结构保护档案室以及州长办公室，一队，报告浮现内容。”指挥官预感到可能发生的战斗将对楼体结构造成的破坏，因此先下达了保护资料的命令——此前对于那些已控制人员的审问结果并不理想，他们只能寄希望从这些日子里当地政府运行的资料以及电子记录寻找蛛丝马迹。

“浮现内容是……”一队分队长看着仪器中的分析内容，内心突然一惊：“是十二根承重柱！”

这时，那名猪猡大喊道：“你们不必白费力气了，绝对正义的黎明终会到来，而我这种旧时代的罪人已经完成任务！”

一阵剧烈的震动打破了政府大街的宁静，接着是沉重、耳疼的嘶哑的裂纹声，仿佛是万千个玻璃同时破碎。本就待在大厅内未深入的特种队员们在指挥官大吼的撤退命令中迅速地逃出了大门，然后——市政府大楼，像被腰斩的巨人一般轰然垮塌，冲击的力量让周围的土壤像海浪一样翻腾，扰动着周围的一切，也吸引来了整个米兰市数百万市民的目光。

……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联邦国家安全部夺还行动指挥办公室内，总负责人面如黑炭。

就在十几分钟前，一个视频突然在教宗国的各地区开始大范围播放，视频内容是米兰州州长的认罪书，其罪行包括但不限于贪污腐败，包养情妇，暗杀记者，伪造投票结果，打击报复举报人等，并揭露了联邦政府运作过程中包括制造复制人士兵在内的罪恶行径，然后在视频的结尾，米兰州长宣称自己在主的光辉下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罪恶，并且已经尽可能地弥补了受害者，此外还宣布自己将在米兰市政府大楼的倒塌中赴死以洗刷罪恶。

那些视频被教宗国的国民二次记录下来然后发至网上，然后开始疯狂传播起来。

本来这种动摇联邦政府合法性的视频可以很容易用“AI换脸”之类的借口进行舆论管控，然而就在视频开始播放的一分钟后，米兰市政府大楼真的倒塌了。

“他们早就将防空洞的规模进行了扩张，推测是作为他们行动的地下基地，然而他们在扩张过程中特地使用了浮现技术来创造承重柱作为支撑，也许是为了方便销毁活动痕迹。当我们的设备携带着认知滤网进入时，在我们的观测仪作用下，现实情况得到还原，因此承重柱消失，大楼因地基不稳瞬间倒塌。”指挥者汇报道：“我们认为，我们的行动在他们的预料中，他们正是利用我们的行动完成了让大楼倒塌的最后一步。”

“不，即便是我们不去，那家伙也能自行中止对承重柱的浮现，他们的目的只有借助大楼的倒塌让事情变得无法掩盖，同时还让我们的行动受制。”总负责人站了起来，看着手中的行动建议。

“就这么做吧，宣布那是一次浮现性质的恐怖袭击，然后以可能影响人类意识的名义封禁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