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围猎（1/1）

我被商王死死按在怀里，暗夜里，他的眼神还是像我在商王宫里初见他时那样温柔，让我想起来我的哥哥。

他的长相没有一点改变，我却在他怀里不停的颤抖，像一只误入了猎人陷阱的兔子。此刻我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让我辟谷，因为贪欲太重、杀生太多，终有一天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我如今这处境，不就是商王的盘中餐吗？

“今天的你，与往日很不一样。”

他的手背在我的脸上轻轻的摩挲，又顺着我的脸颊滑入了我的脖颈。他的手掌宽大，手臂有力，以前我只是觉得他能一把捏死我。但自从今天看完了那场血腥的阅兵仪式之后，我觉得他一定会一手捏死我。

“今天的你我很喜欢。”

对嘛，这才是商王最真实的模样，残暴、嗜血，为别人的恐惧而兴奋。他根本就不可能是个温柔的人。

“你......想怎样？”

我死死的拽着他粗壮的手臂，像那阅兵场上，空手迎接死亡的奴隶一般，做着最后的挣扎。

“听说你是狐妖，我就想知道你们妖孽见到孤，是不是也会害怕。”

他离的更近了，粗重而热烈的喘息声紧紧的贴在我的鬓角，我像一个玩物被他打横抱在怀里，一点都动不得。

“谁跟你告诉我是妖怪的。”

我突然回想起那个暗杀姬发的尖脸宫人，心想必定是此人在商王面前乱说，“我们九尾狐是祥瑞。”

我哆哆嗦嗦又故作镇定的样子，直接逗笑了商王。此刻的营帐内极黑，唯有窗边的偷偷倾泻下来几缕月光打在商王身后，我看到了他眼中如墨水一般化开的笑意，心底里的紧张与恐惧这才稍微落下了一些。

“可还喜欢孤今天为你准备的阅兵仪式？”

他凑到了我的脖颈前，一边吻着我，一边问着我。

我心下突然被另外一种慌乱占据，这是一种因为和男子贴身亲热，而产生的、怪异的慌乱。

我和姬发也亲热过，但姬发这人十分注意分寸，每每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美好。

与姬发不同，商王的方式激烈而没有节制，已经称不上亲热，而是他单方面对我进行的掠夺。

我早该有心理准备，毕竟名义上我是他的妃妾。

师父早就在人间的话本里给我普及过妃妾的概念，我也不是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当我真正的面对商王突入而来的侵略时，我才发现，明白和接受其实是两码子事。

我微微仰首躲开了他热烈的侵袭，这种躲闪要拿捏的恰到好处，不轻不重，且不可以轻易被他发现。

具体我是参照我当年抓野兔时，兔子被我抓到以后的轻轻啃食。这种啃食很神奇，感受到这个畜牲一点微不足道的叛逆，我居然更加食欲大增。

我对商王就是这种叛逆，我得哄得他晕头转向，才能在这血腥暴虐的君主底下，活着并且护着我爱的人。

“妾，感激大王送我的礼物。”

身体上要拒绝，嘴巴上要感谢。

而我的心里，是对自己这副模样的万分鄙夷。

“其实我不在意你是人、是妖、还是神。”

他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粗重而野蛮的男子之气朝我迎面扑来，我的唇舌瞬间就被眼前之人掠夺，“因为无论你是什么，孤都有办法让你乖乖听话，并且为我所用。”

那商王说罢伸手解开了我的腰带，我的袍子瞬间散开，露出了里面的小衣。

我轻轻喊了一句不要，帐外的小星便听见了动静，询问我的情况。

“阿瑶，啊不，姚大哥可是要喝水？”

我万分佩服小星的聪慧与谨慎，这一刻她要是直接冲进来，我们两个都会直接被商王处死。

我还在心里还在思忖着，要怎么处理这样僵持的局面时，邓小星在门外补了一句：“太子殿下和姬发公子，朝着营帐来了。”

我伸手抓了抓商王的袍子，用故作可怜的模样说道：“请大王救救臣妾！”

我明显的听见商王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又将我往怀里搂的更紧了说道：“要是孤不愿意救呢？”

我看到他眼底都是幸灾乐祸的模样，急得差点没有哭出来，但还是不得不故作姿态的冲他耳边说了一句：“大王才不会见死不救，您不救妾身，您的计划可就毁了。”

我和商王还在营帐里极限拉扯，又听到邓小星跟着又补了一句：“他们身后好像还跟了一位公子！”

我远远听见了三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其中甚至还夹杂了，崇应彪的的声音：“姬发，你怎么又缠着太子殿下？”

三人在我的营帐不远处停了下来，太子说找我去商量半月以后的狩猎，姬发说给我送新做好的箭羽。

求求了，商王快走吧，你留下来干嘛呢，留下来我们五个人一起打吊牌吗？

见我神色慌张，商王不屑的哼了一声，掐着我的脖子在我的唇上进行了又一次的掠夺。

“记住孤交给你的任务，还有想清楚你究竟是谁！”

我知道他这是在宣誓他的主权，提醒我身为大商宫妃的身份。他说罢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便从营帐的窗户翻了出去。

我心下这才放松，却感觉到嘴角有股腥味正在蔓延，心里又痛又狠的对着那窗户小声啐了一口，“老子是涂山瑶，涂山瑶，涂山瑶！”

堂堂大商帝王，居然翻窗户，说出去不被人笑死！

我这边还在辱骂商王的暴虐，那边三人已经赶至我的营帐门口，崇应彪见到邓小星，又没轻没重的来了一句，“这军营里怎么又多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兄弟。”

我听罢实在恼火，见不得他调戏邓小星，伸手故意打碎了桌子上的陶碗，故意做出动静引起三人的注意来帮邓小星解围。

“什么破弓、什么破马，竟这般难学，老子不干了！”

一边说着一边整理好方才被商王弄乱的衣袍。

外面三人见我又摔碗又骂人，都纷纷掀开帐帘进来。

姬发最紧张，赶忙抹黑凑到我的面前，看我有没有被碎渣伤到手。

殷郊倒是理智，拿出火折子点亮了烛火，“你这脾气越发的古怪了，自己练不好还拿弓撒气，黑漆漆的也不点灯，做何意？”

姬发还在心肝宝贝似的的拉着我查看伤情，哄我别生气，崇应彪却因为不知道我是女儿身，抱着胳膊，靠着帐门说起来风凉话：“姬发，你小子病的不轻啊，是不是军营生活寂寞，就开始想女人了，逮着个细皮嫩肉的就开始宝贝。”

殷郊或许是突然想起来，不久之前也是这样看待我和姬发的，表现的有些不大自然。轻轻的咳咳一声，又别过脸去。

我站在原地瞪了崇应彪一眼，不想跟粗鄙之人计较，转头问殷郊、姬发，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殷郊这才想起来正事，说道：“大王半月后在麓山开设狩猎，听说你救了姬发的性命，要你也参加。”

我和姬发对视一眼，姬发冲我摇摇头，我想了一下又对那殷郊回道：“我一定要去吗？不去不可以吗？”

我知道这又是商王故意给我设定的阴谋诡计，不管是因为姬发，还是出于我自己本身，我都不想去参加这个狩猎。

一想起来下午看到的那些被剁成肉酱的奴隶，我的胃就一阵翻腾、难受。越难受就越发的畏惧商王那张脸。

“要不我带你去大王营帐里，你自己跟他说你不去？”

见到我面露难色，殷郊又恢复了以往那张看笑话一样的表情，他这么一盯着我，我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姬发知道我的焦虑，握着我手臂的手紧了紧，我抬眼看到他关切的眼神，我心里突然安定了几分。

“看你那怂样，平时跟太子吵架的精气神哪里去了？”

靠在一边看戏的崇应彪突然开始发话数落我，“大王最喜欢有勇有谋的人，你救了姬发，姬发可是我们质子团中最受大王器重的人，他不会为难你的，别害怕啊小兄弟。”

崇应彪阴阳怪气的着重强调着“最”这个字，这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找打的模样，尽管他此刻说得是宽慰我的话。

我和姬发都懒得理他，姬发拉着我问这两天箭术练的如何了，我回答他不怎么样。

我没敢跟他说我其实已经可以做到静物百步穿杨，因为有殷郊和崇应彪在。

倘若我把自己的箭术说得太高超，一来没有理由不去参加半个月以后的麓山狩猎；二来，我的箭术跟他们比还差得远，要是回头真的比较起来，只怕又会是被崇应彪嘲笑、戏谑的由头。

所以我干脆说我的骑射都很烂，烂的根本没法在商王面前献丑。

果然，姬发和殷郊都因为我稀烂的骑射，一筹莫展。

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姬发可以操作的空间太少，要想真的不去参加这狩猎，我还是得仰仗我们伟大的太子殿下。

我狗腿的抱着殷郊的胳膊，做小伏低的在殷郊面前撒着娇：“我最敬爱的、可爱的、深爱的太子殿下，您能不能给我出出主意推掉这麓山围猎啊，我这稀烂的骑射恐怕真的会污染了大王神圣的双目。”

殷郊两手指按住了我的脑门将我推开，半嗔半笑的对我说：“别费劲了，你这么装模作样的求我也没有用，这是大王下得旨，你还想抗旨不成？”

我又像一团软肉似的粘他身上，依然锲而不舍的撒着娇。

崇应彪见我们三人的相处，越发的诡异，嫌弃的打着干呕逃离了我的帐房，“姚青，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肉麻恶心，我走了，再多看一眼都要爆炸！”

我心下直呼妙哉，送走了一个不速之客，这回更方便我缠着殷郊了。

“太~子~殿下~”，我捏着嗓子，扭着殷郊的胳膊一个劲的晃悠，“你看，你都能在军营里给我安排这样精美的住处，自然也是能安排我不去狩猎的对吧，你可是大商的太子啊！”

别的先不管，这高帽子，先给他戴上。

“诶，别！别来这一套，今早上是谁说不要住的？”

但要不说殷郊这小子口是心非呢，明明脸上已经乐开了花，却依然还要端着架子对姬发说，“你就任凭她这般胡闹，不守礼节，她是你心悦之人，在你面前如此痴缠别的男子，你竟然也不生气？”

姬发两手一摊，视若无睹，撇了撇嘴，索性拿起来我书架上的一捆书简，然后往我床上一倒，吊儿郎当的回了一句，“你们自便，不必在意我的感受。”

“你你你......这种耻辱你也能忍，姬发你到底要将这人娇惯成什么样子？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殷郊被我和姬发两个无赖气得歪鼻子斜眼，我却依旧不依不饶，“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当初我救姬发时，答应要帮我办三件事？”

殷郊的大眼睛瞬间又瞪圆了一圈，应该是突然想起来跟我还有这茬。

姬发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懂他的意思，他是想说敢情你丫的不是无偿救人，还顺带坑了太子一笔？

我对姬发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姬发只好撅着嘴巴无奈的看着书简。

“你可是要来兑现承诺的？”

“帮我！”

我伸手又拽了拽殷郊的衣袖，接着道：“这可不算是违背国家大义的窝囊事！”

殷郊皱着眉头，背手在我的营帐里，踱来踱去，过了半晌，终于说道：“这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成不成还是在你......”

“怎么说？”

我见事情有了转机，凑上前对太子又捶背又揉肩，狗腿讨好的模样，连躺床上的姬发都有点受不了了。

“这秋狩每年都有，一来是为了举国欢庆、让大商贵族子弟们共享天家极乐，二来，也是想试探我们质子旅的骑射水平。父亲提出让你狩猎本来是为了高兴，但这秋狩并不是专门为你准备，有你没你，这狩猎一样会举行。”

我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呢？”

“你要是想不参加，也很简单，称病即可，不过......”

“不过啥？”

“不过你这必须病得极其严重，要军医问诊时，你完全下不了床的那种程度，例如你骑马摔断了腿，或者中了箭，算了干脆中毒吧，直接昏迷不醒到狩猎结束……”

姬发听完啪一下摔出了手中的书简，“你这出得是什么馊主意！”

我也一脸的黑线......

“馊主意，除了这个办法，你可还有别的计策？”

一时间，帐内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天色也深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阿瑶，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了，还有半个月呢，我们从长计议。”

姬发将新制好的箭羽，塞到了我的手里，便拉着殷郊离开了。

我看着那洁白的箭羽琢磨了一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最后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打算收拾行囊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