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钢刀（1/1）

走在通道中没有走多远，王公公白嫩的脸色便变得苍白，这里的气氛确实有点可怕。太过安静，众人在通道中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墙上燃烧的火把像是泥塑木雕的守卫，让人心里发慌，不仅王公公心神不宁，就连其他高级将领，包括丁秋生、路一鸣在内，都感到心惊胆战。他们不知道青月是怎么训练出这样的部下的。

啊！突然传来一声悠长而不像人类的惨叫声，这一下不仅王公公，就连贺安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贺安问道。

青月脸色不变，神态自若地说：“哦，动用了一些刑法！”

徐德有些发狂才研制出的上等精钢，这都是贺安的秘密。

青月淡淡地说，眼神特意扫了一眼王公公，看到他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然后变成紫色。

不仅是王公公，就连贺安身后的将领，以及丁秋生和路一鸣，他们都有些不自在。这些人在战场上杀人如砍瓜切菜，但对于这磨人来说，却有些不适应。

拐角处的一扇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一个身上满是鲜血的人迈着大步走了出来。

贺安对这个人有印象。

没想到将军竟然记得我，胡来大喜，赶紧说道：“是的，将军。在那场战斗中，我立下了功勋，升到了致果校尉，现在负责刑名的工作。“

青月问道：“好了，胡来，问出来了吗？“

胡来咧嘴一笑，随意地用血手擦了一下身上，搞得穿着整洁的致果校尉军服也不成样子。他说：“就算他是铁铸的，只要他落到我们手里，我们也要给他刮下一层皮。“

“少废话！“ 青月斥责道。

胡来身体一颤，显然对青月非常畏惧，赶紧说道：“是的，大人。那个人已经供认了。现在谢金正在审问。您知道的，我不识字，这些事只能让谢金去做。我正赶着去报喜给大人，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您。“

青月哼了一声，胡来立刻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他赶紧向众人行礼，转身迅速地钻进了那间房子。

“各位大人，请进。方家的两个重要犯人就在前面。“ 青月指着甬道尽头，那里站着几名护卫，安全级别显然提高了。

甬道前方关着方家在幽州的两个最重要的人物，原知州邱池明和他的族弟方文海。邱池明一个人住在一间房内，而方文海和他的儿子方嘉浩则共用一间。旁边还有一排较小的牢房，关着方家参与此事的其他重要人物。除了方家三人，其他人个个都受过刑讯逼供，此时他们已经全盘托出了所知所言。

方文海父子已经接近崩溃，这些天甬道内时常传来的惨叫声让他们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原本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仰仗的邱池明此刻就住在旁边，但现在他们的侥幸心理已经破灭。就他们所犯之事而言，即便被杀上百次也不为过。头发散乱的方文海紧贴着墙壁坐着，两手下意识地在草丛中摸索着。听到门被打开，他下意识抬起头，望了众人一眼，然后又专注地摸索着不知道在找什么。

相比之下，邱池明镇定得多。虽然被关押已有很多天，但他的衣着整洁，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除了稍显苍白的面色外，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此刻他盘腿坐在牢房中央。他毕竟曾是一州知州，青月也没有对他施以太多苦头，他也颇为坦然。每当青月问及幽州方家的事情时，他总是言无不尽，但一涉及到自己家族，他便守口如瓶。

贺安踏进牢房，与邱池明对视片刻，心中感慨万分。曾几何时，他还得毕恭毕敬地称呼这个人为大人，此人一言可决定他的生死前途。然而，短短两年过去，时光已经改变了一切，两人的身份对调了，甚至差距更大了。贺安现在是幽州之主，而邱池明则成了囚犯。

“方大人，朝廷的钦差来了。“ 贺安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道。王公公凛然咳嗽了一声，大步走到贺安的身边。

邱池明嘴角微微抿起，他说：“哦，是吗？那我要恭喜贺将军终于如愿以偿了。如今我身陷囹圄，却不能送将军一份贺礼了。“

贺安微笑道：“不用了，你已经送上了你的贺礼。“

王公公感到受到了轻视和侮辱，怒气涌上心头，刚才的惊吓竟然烟消云散。他怒喝道：“邱池明，你这个叛贼，贵人到此，你竟然不肯起身跪迎，想找死吗？“

邱池明嘿嘿笑了笑：“叛贼？难道我起身跪迎，就不会死吗？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摆架子，我见过的贵人有一百个不止，你算得了什么？“

“王公公，你不必因一个垂死之人而生气，还是宣读圣旨吧！”贺安说道：“事情办妥后，我准备备下美酒宴请王公公畅饮一番？”

王公公从随从手中接过圣旨，迅速展开，在邱池明从容自若的目光下扫了一眼。就在这时，方文海和方嘉浩也被从附近的牢房中带了出来。

由于所有判决都是即刻执行，圣旨宣读完毕后，众人立刻被沉默的黑衣卫押出牢房。外面，准备执行刑罚的官员已经带着士兵等候在那里，刑场早已搭建完毕，并且已经发布了公告。此时，浥城的街道上已经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想亲眼见证这几个卖国贼是如何被处决的。

邱池明三人被押上了囚车，他们三人待遇较好，每人一辆车，而其他十多个共犯则被绑在一辆大囚车上，他们背后的待决牌高高插起，上面鲜红的大勾引人注目。邱池明努力扭动脑袋，让头部从乱菜叶中露出来，脸上依然带着淡漠。他早已做好了死的决悟，但这种死法实在过于屈辱。相信史书会详尽地记载下这一切，自己作为大齐最高官员被处死，成为帮助敌人的叛徒。不过好在圣旨中没有提到自己在方家还有家人，希望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是安然无恙的。家主应该清楚，如果他做得太过分，自己也会反击，他必然承受不住。

贺安眼望着囚车渐行渐远，心中黯然。他摇摇头对王公公道：“王公公，您还要去监斩场，我就不去了，还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不能耽搁。”

王公公本以为贺安一定会兴高采烈地去看这个被他击败的敌人的最后下场，然而贺安的脸上没有一丝兴奋之色。听完贺安的话，王公公连忙拱手说道：“将军请自便。唉，这种血腥场面我也不喜欢看，可惜身上有皇命。”

“公公一直忠于职守，我非常佩服！”贺安称赞道。

卢胜等人兴高采烈地前往围观，而贺安却约了丁秋生、董寺安、青月、杨武等人回到他的参将府。很快，他就要出发去颍川。这一次出行往返加上处理所有事务，预计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许多事情必须在出发之前安排妥当，对于贺安来说，眼下是及时行事的关键时刻。

“董兄，上林里的城池修筑进展如何？”贺安问道。

董寺安答道：“上林里原本已经打下了一些基础，因此这次再次修筑相对轻松。现在我们有足够的民夫和物资，进展非常迅速。预计今年可以建成比浥城更大更坚固的城池。”

“上林里若建成坚固城池，将牢牢控制住戈尔丹的要冲，让他进退两难。但我相信他不会甘心接受上林里落入我们的手中，所以董将军务必重视戈尔丹的反击。”贺安说道。

董寺安笑着说：“将军放心，上林里落入我们手中后，戈尔丹想要大规模进攻应该无望，小规模的骚扰也毫无意义，戈尔丹也不会这么做。恐怕他得等到明年才会发动大规模战争，但到了明年，上林里的坚城已经建成，他的进攻也将无济于事。”

贺安摇了摇头：“戈尔丹不会来，因为他是一个精明的人。但其他部族就很难说了，有些部族可能因为个人利益而盲目行动。你务必小心谨慎。”

董寺安仔细思索着：“将军是指岩部等大部落吗？”

青月接话道：“将军说得非常有道理。我们在草原上的侦察兵发现，上林里失守后，南蛮内部意见不统一，各自持有不同观点。而戈尔丹由于对呼延木贴的重用而失败，威信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现在几乎蛰伏不出来，而岩部却闹得欢腾不已。他们一直在调集本部精锐，我们怀疑他们有意进攻上林里。”

“另外，室韦人内部纷争不断，草原的第一名将虎赫已率领他的狼奔军返回。预计一个到两个月后，虎赫将抵达龙庭。随着虎赫的回归，戈尔丹的实力将大幅增强，这也是我们需要关注的。”

贺安点头表示认同：“目前戈尔丹很可能放任局势发展，让各种不稳定因素自行浮出水面，甚至可能秘密操纵岩族出兵，以削弱岩族的实力。等虎赫回来后，他很可能会开始大规模清洗，如果真是这样，明年我们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南蛮团结。明年的情势可能比今年更加严峻。”

董寺安也变得谨慎起来，他没有想那么远，更多地关注眼前的有利形势：“将军，事情真的这么严重吗？”

“预测事态，立规划，不预测将会失败。我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事情，尽量降低失败的可能性。”贺安说道。

“我明白了。” 董寺安感到心满意足。

“关于情报方面的事务，除了你自己的哨探，还可以与统计司多多接触。”

“是！” 董寺安向青月行礼，“多多关照司长。”

青月微笑回礼：“这是我份内之事，董将军客气了。”

“老杨！”贺安转向杨武，“幽州每天都有大量流民涌入，必须要认真安置这些人。”

“放心吧，大人！” 杨武说道。杨武如今已经升为五品同知，他在侯府待了多年，未曾能获得一官半职，而在贺安身边不到两年时间，他突飞猛进，现在对贺安忠心耿耿。而且，在他看来，贺安的前程绝不止于此，只要贺安不断上升，他自己也会随之得到提拔。他对与丁秋生较劲也不再感兴趣，现在他们一个文职一个武职，走的道路已经大不相同。而且在贺安眼中，丁秋生的地位恐怕要远高于自己。

“这些流民要进行分类安置，对于有专长的人应该给予更多优惠政策。幽州人口少而土地多，不应该吝啬。有特殊技能的人更要加以选拔，给予一些官职也是可以的。这些都在你的职权范围之内。”贺安说道。

杨武有些担心：“将军，以现在涌入幽州的流民速度来看，恐怕到年底，我们就没有多余的土地了，那时还怎么办？”

屋内的四人都惊叫起来，面面相觑。那可是南蛮人的草原，中原人在那里没有立足之地！

“我们要在那里建立屯居点，一点点蚕食他们的领土。”

贺安伸手从桌上翻找了一会儿，最终找到了一张地图，然后邀请其他人过来看：“你们过来看，这是我的计划。”

第一百零二章 绞索

“这是什么东西？又一种堡垒吗？”丁秋生接过图纸，认真地观察着图上的画面。董寺安也凑上前，特别感兴趣。以前董寺安没有接触过地战刀营的棱堡，跟随贺安以后，他才真正了解到这座堡垒的真实面貌。他对此感到非常惊讶，在棱堡内待了一整天才出来。晚上，他开始研究起了防守棱堡的战斗方法。更难得的是，他居然还思考出了攻破棱堡的办法。董寺安多年的指挥作战经验远远超过新晋将领卢胜等人，看到董寺安整理出的方法，卢胜等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董寺安的声名确实名不虚传。理所当然，当吕大将军当上将军时，这些人还只是小兵罢了！

对于这种堡垒，董寺安也是深表推崇。这种堡垒基本上会成为攻击者的墓地。对于这个设计堡垒的贺安，董寺安简直恨不得朝他顶礼膜拜。如果幽州能大规模建造这种堡垒，即使南蛮兵再强大，也将无从下手。目前，他们在上林修建了大量的棱堡，将整个棱堡群延伸了几十里。每个棱堡之间用纵横交错的通道相连，士兵可以沿着这些通道迅速撤退到下一个堡垒，最大限度地保留兵力。这一点甚至贺安也没有想到。

一听到丁秋生说贺安又设计出了新的堡塞，他不禁兴奋起来。棱堡已经展现出了巨大的威力，难道还有更为厉害的堡垒吗？仔细一看，丁秋生和他都有些困惑，这个圆形建筑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堡垒啊？

贺安的双眼闪烁着光芒，“这有什么用途？“丁秋生表示疑惑。

贺安接着拿出一张纸，上面的平面设计图。他解释道：“你们看，这种屋子建造成本很低，仅需少量资金，却非常实用。这是一个分为上、中、下三层的建筑。上层是个观察塔，平时人们可以在上面避暑、晾晒衣物，战时则可以在这里架设弩弓，成为一个碉楼。第二层是居住区，第一层可以养牲畜。这里是大门，整个围屋就只有这样一个大门。一旦大门关闭，这个围屋就成为一座可防守的堡垒。“

“将军的意思是要让每个人都成为战士，和南蛮人一样。当南蛮人不来的时候，这些人可以过平常的耕作生活，但一旦蛮人来袭，他们可以回到围屋内，关闭大门，拿起弓箭，就变成了战士！“董寺安立刻明白过来：“但这样的士兵战斗力可能较弱，很难抵挡住蛮人的攻击。“

贺安摇摇头：“他们并不需要正面对敌，主要是起到一种牵制作用，保护自己的财产和生命罢了。因此，最初的围屋必须在我们有效防护范围内建造。“

丁秋生赞同地点点头：“这个计划可行。不过，围屋的规模要建得多大呢？“

贺安说道：“最初不用太大，每个围屋可以容纳几十户人，这些人可以在围屋周围开垦土地，有需要时可以及时回到围屋，不会有太大损失。“

董寺安看着图纸思考了片刻，忽然说道：“将军，我有一个想法。用泥土填充中间，这样就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城墙。有了这个基础，我们可以进一步扩大城池规模，将它变成一个坚固的城堡。“

贺安欣喜地笑道：“这个计划真是太好了！“

站在一旁的杨武皱着眉头说道：“可是这些流民大都是为了躲避战乱而来的，现在要他们去更危险的蛮人地盘居住，恐怕没有几个人有这个胆量。“

贺安考虑了一下，说道：“这样吧，给予他们土地合同。这样一来，这片土地就归他们所有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要忽视中原人民对土地的渴望。而且，我们在边境还有几万大军驻扎呢！“

杨武思考了一会儿，点头表示同意。

丁秋生又提出了一个建议：“将军，我觉得我们应该在每个围屋中派遣一位有家室的老兵驻扎，平时指导农民进行军事训练，以免他们在紧急情况下慌乱无助。毕竟，内地百姓不像我们边境人民那样习惯战斗，需要有更多的引导。“

“非常好！”贺安同意道，“我们派出去的老兵都应该得到适当的头衔，并额外发放一笔报酬。”

几个人互相交流意见，很快就形成了一份正式的计划。这时青月充当记录员的角色，将每个人的建议一一记录下来，整理成一份现在的文件。

贺安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半圆形，说道。

“可惜，如果我们能与葱岭关那边的室韦人取得联系，我们就可以实施夹击，击败戈尔丹指日可待。”贺安非常遗憾地说道，通往室韦人领地的通道被草原人紧紧把守，基本上不可能通过他们的领地去联系室韦人。

董寺安摇头说：“我听说室韦人比草原人更加野蛮，我们称草原人为蛮子，而草原人也称室韦人为蛮子。”

“这倒无妨！”如果能与室韦人取得联系，我们仍然应该抓住这个机会。青月，你要牢记这件事。”

“将军放心，我明白。”青月抬起头说道。

丁秋生盯着墙上的地图看了一会儿，说道：“将军，其实也有办法与室韦人取得联系，您看这里！”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他，“肃州？”

“是的，肃州临海，又是我们的邻居。他的宣化县有一个良好的港口，如果走水路，绕着一圈，就可以进入室韦人控制的领地。”

贺安沉思片刻，“但是这条路从来没有人走过，一路上可能会有很多阻碍，而且海上还有海盗。选择这条路可谓九死一生，非常困难！等找到合适的人选，我们可以试一试，反正已经进退维谷，不抱成功的希望也无所谓失望，我们主要还是依靠自己。”

众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丁先生，我要离开数月，长胜军的日常事务就交给您了。”军队的急剧扩张必然导致战斗力下降，我们越早解决这个问题，今后的压力就越小。这个问题不能忽视。”

“路大人，只要这边有需要财物的地方，州里会全力支持，即使再困难也要想办法解决。只要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以后会越来越好。现在不是吝啬的时候。”贺安有些担心杨武和丁秋生之间会有矛盾，不好配合，到时候会很麻烦。

“大人放心！”杨武立即表示，“就算勒紧裤腰带，也不会缩减军事开支。没有实力支持，就无法做到才能顺利进行。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明白这个道理。”

“嗯，那就好！”贺安非常赞赏他的态度，从墙上拿起一把刀，拔出来，然后放在桌上，“各位，请看这是我们匠作营最近研制出来用于打造钢刃的刀，看看与我们之前使用的有何不同？”

作为武将的董寺安对此兴致勃勃，拿起刀挥舞了几下，突然惊呼道：“将军，这把刀比我们之前使用的要轻，但韧性更好。”说着，他用力向下劈砍，刀在半空中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说得没错！”贺安拿起另一把刀，接过董寺安手中的新刀，高高举起，然后猛劈下去，刀发出呛的一声，已经将后面的刀劈成两截，“锋利得很！”众人都惊叹不已。

贺安将刀伸到众人面前，看到刀锋仍然锋利如初，没有任何瑕疵，大家都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是我们最新研发的最好的钢材，非常遗憾的是，我们还无法进行大规模生产，技术尚不稳定，所以只制作出了这把刀。不过，比它稍差的钢材我们可以批量生产了。能轻易穿透南蛮那薄薄的铁甲！」贺安开心地说道。

众人都兴奋起来。